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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撑着剑,站不稳的身子晃悠了一下,瞧见所有的刺客都再无翻腾之力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此处尸山血海般,浓重的血腥气熏得人睁不开眼,朦胧中,他那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十一弟,正静静地伫立在一捧山坡顶端,衣角被血汗浸湿,同他的人一样,被孤独钉死在地。

八皇子喉头干涩,向前挪了几步,张口正要唤他,一个字没有出口,那道玄黑的身影似油灯将尽,一刹将倾。

云澜舟倒下的瞬息,一丝亮光从黑沉而疲惫的眸中闪过,也似流行一瞬,随着他依依不舍合上的双眼,消散不见。

第84章 第 84 章

在侍卫们手忙脚乱地抬着云澜舟歇息, 云谋和八皇子诉说皇宫宫变的大致经过时,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影子负手而立,一脸惶惑,对眼前的一幕既震惊, 又迷茫。

简宁实在不知自己现在算个什么东西, 自从死于长乐楼之后, 他的意识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在那幽深而沉重的黑暗里,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好似天生便只是黑暗的一角,他理当安安稳稳地就此沉睡,等那再临人世的一抹天光。

可心里仍旧惦记着什么, 最初, 那惦念只让他觉着飘忽, 好似隔着凡尘大梦, 不能触摸,慢慢的他翻起了一层不安, 便是不安也荡漾得很,落不到实处,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几万年,也好似一瞬, 他猛地挣扎起来, 在漆黑的泥潭中费尽了力气,尽管他自己也是那团“黑泥”中的一员, 渺渺沉沉,他自意识深处抓起了一片小小的不甘, 随着那不甘千枝攒万叶的疯狂生长,他猛地跳脱出来,昏沉片刻后,便站在了一个矮小的土坡上。

他看着地上无数的尸体,还有眼前双目空洞的身形,霎那间,无数的记忆涌上心头,他好似吃了一顿饱饭的饿死鬼,无法消化那一点一滴积少成巨的过往。

夜半霜重,洞穴之中。

此处是一脉天然的长穴,石壁陡峭,火堆的微光从人影缝隙洒落,隐约映照着角落的两副棺材,棺木暗色沉沉,方才打斗时染上的血迹已经被人擦得干干净净。

火苗时而腾跃而上,时而伏低摇曳,人影婆娑。

火气蒸腾,暖意渐浓,三三两两的人群环坐,神色各异,唯棺木寂然无声,冷峻森然,恍若一缕幽冥阴影,横卧世间。

云澜舟躺在一块石台上休息,呼吸浅得好似没了生息。

一旁席地而坐的八皇子神色愁苦,正在往火堆中添柴火的云谋耷拉着那双薄情的眼皮,漠然地抱着怀中的黑色包裹。

简宁蹲在石台旁边,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澜舟的脸,抬手想为他擦去血迹,手指如虚影,穿过了云澜舟的脸颊。

他再次尝试触碰那染血的唇畔,可无数次的抬手,换来的仍然是一晃而过的惆怅。

“掌令,我十一弟如今昏迷不醒,听你说皇城已经兵变,不知你直奔颍州,可是想好了退路,可否……”八皇子不善与人打交道,尤其是不善打这种求人帮忙的交道,一席话在心中腌得快酸了,才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愁苦的脸上多了几分尴尬,平日里被礼教滋养的威严荡然无存,唯有历经跌宕之后的沧桑跃然面上。

云谋愣了愣,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拔出来,颇为诚恳道:“我判出皇城之后便不是掌令了,殿下叫我名字即可,如今太子登基的日子恐怕近在咫尺,我本打算带着我的猴子猴孙……呃,我手下的暗卫们去颍州老家避难,不料竟遇上二位殿下遭遇劫杀,想来二位殿下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先与我去颍州的私庄暂避一时?”

云谋武功高强,但心眼比武功更高一筹。等闲孩童还在上树掏蛋下地捉虫时,高人云谋云世子,就已经开始对着父亲屁股底下的太子之位浮想联翩了。

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