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鳏夫十六年 倾颓流年 53049 字 1个月前

院里,离前殿并不算太远,每日莳花弄草、读经论典,或者身体力行、扫塔扫殿。

六月盛夏,微夜山上草木茂盛,别有一番清凉。

尘业和尚几月前从师哥尘因方丈那儿得来了一斤明前龙井,正趁着落日西斜照入窗牗时分,偷得浮生闲暇,沏上好茶,准备招待这位武宁侯钟施主,仔细品上一品,二人再坐而论经。

这样想来,即墨浔便很快将终于要悠悠转醒的永安公主,放回了本属于她的床榻上。

美人的螓首甫一落在她淡粉色的软枕上,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满头青丝,更是如夜朵般铺散开来。

即墨浔用长指一枚一枚取下她发间簪得十分随意的料器花,最后余下那被青丝缠了半身的象骨雕兔,兴许是他理的动作不够轻柔,只听枕上的公主不耐地“嘶”了一声,便骤然撑开了泪意朦胧的双目。

此时,清醒过来的即稚陵,脑中嗡嗡作响。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她也知此时的自己,已然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可为什么即墨浔这个外男能单独进来,还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相比于乌耆衍、车稚粥等人的绿眸,即墨浔的眸色墨绿,深沉如洗,并没有那般骇人——

可是,宴席上的惊惶,又转眼便如骤雨,让她从脚心直至头顶,霎时便被剧烈的痛感席卷。

她的表兄卢据何其无辜又何其不幸,当时明明是他自告奋勇、从并州赶赴冀州驰援,最后被潘素那个小人害得身首异处不说,就连被砍下的头颅都不得安葬,甚至被做成了酒杯,日日盛着烈酒陪这帮凶残至极的蛮夷狂歌痛饮!

而即墨浔,也正正同是这些蛮夷的一份子,血浓于水,是无论如何都抹杀不了的。

“公主……”却是即墨浔先开了口,“公主方才在宴上受了惊,微臣担心公主凤体,才出此下策的。”

言语倒是谦卑,还不忘先解释自己为何会擅闯公主闺房一事。

可即稚陵现在根本不想与他计较那些旁的,满心仍是那酒碗,便接了他抱上来的猫咪北北,侧翻了个身,闷闷道:

“谢大人关怀。奔波整日,大人也辛苦了,不如……”

“什么时候养的猫?”即墨浔却分明没有将她言语里的驱逐之意放在心上,反而另起了话题,那独属于他的嗓陵回荡在她身后,即使自己的怀里有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她却仍然觉得后背发凉。

和他交锋了几次,她也逐渐适应了他突如其来的换话,只是他这样说话的习惯,向来众星拱稚、眼高于顶的即稚桢,是如何能忍受、又是如何能独独对他情根深种的?

是仅仅凭着他那张举世无双的面容吗?

即稚陵身上仍旧带着来回反复的痛意,眼下也实在顾不得思考若是今晚赴宴的人是即稚桢、她又应当如何表现了。

怀中北北的大眼睛,像天上的星星那样忽闪忽闪,她看着它,心上的不耐也消弱了几分,便一面揉搓着北北小尖耳后那格外细腻的绒毛,一面慢条斯理说道:

“前几日在别馆中捡的,看它实在是瘦弱可怜,便带上它一路了。”

这一路即使她还在为他亲手换药包扎,可每每停驻歇脚时,北北都被她留在了马车之内,是以即墨浔并不知晓她养了这只小猫,完全合情合理。

而恰在此时,似乎是门外的韩嬷嬷听到了房内的动静,知晓她已然清醒,便趁着二人短暂沉默的空档,隔着珠帘,询问她是否需要现在就将熬好的汤药端来。

即墨浔已经在她的房内停留了不短的时辰,韩嬷嬷此举,也正正再提醒他是时候离开。

听到韩嬷嬷的声陵,即稚陵也松了口气,不用亲自下床送一送这位贵客,也翻过身,微微坐起来,简单回应了他的告别之语。

她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