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好日子来为此发愁。
而她么,虽然是如夫人,可即墨浔并没有王后,偌大后宫里只她一位如夫人,她已经心满意足。
所以,当一切愁都不必去愁的时候,稚陵每天都活得很畅快,如果腿不是那么痛的话,她还可以更畅快点。
她看了看自己的腿,即墨浔抱着她去了太医院,太医们纷纷表示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地替她看了半天,得出结论是并未骨折,只是骨头错了位。她心里想,这般她很快就又可以跳舞了。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怎么冒出来这个想法的,只是想,自己并未献舞,可他仍然答应要娶自己,她亏欠他一场舞,她一定要报还他。
觅秀忽然打帘子进来,笑说:“姑娘,可要传晚膳?”
那日觅秀和寻音被找回来的时候,无不是被雨淋得透透的,她们虽然淋了雨,但见到自家姑娘时,却是两眼冒火花似的就要扑过来哭喊“姑娘”,稚陵知道单凭见到自己,寻音大抵会大哭一场,稳重的觅秀却不会。
觅秀那句姑娘后头未竟的话,稚陵略想了想就知道一定是“姑娘,呜呜呜,咱们终于熬出头了,呜呜呜……”
稚陵还能想象到章姑姑得到宫里消息的时候该多高兴。
董大人呢?也许一面发愁一面也是高兴的。
大家都是高兴的,她么,她大约也是高兴的吧。
她停止拨弄那秋海棠的裴子,侧了侧身,懒懒道了个“嗯,传吧”。她觉得自己得有点儿宠妃的做派,刚刚那三个字似乎还不够慵懒,于是轻咳了咳,往榻上歪了一点,手撑着腮,目光似落未落地朝向虚空,重复了一遍:“嗯~传吧。”
觅秀看得很无语。
而晚间最值得她高兴的是,晚膳里竟有一道她特别爱吃的松鼠鳜鱼。
这道菜在绛都最奢华的酒楼望仙楼要二两银子,取最鲜嫩的鳜鱼,用最精致的刀工,最细巧的烹饪法子做出来的……,总之,要二两银子。
此时,松鼠鳜鱼就摆在她的面前。她托着腮唉声叹气:“唉。”
“为什么叹气?”一道清雅含笑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下一刻就响起满屋子行礼的声音,她刚要起身,就见白衣青年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免礼。
烛光下,青年那张白皙的面容被晕上淡淡的影子,甚至添了一丝旖/旎的红。
他的长发没有束得特别规整,而是只用一支白玉簪子挽住,许多凌乱的发丝或贴着他的额角鬓边,漆黑的发,漆黑的眼睛,眼睛里还闪着一点星光,与白衣相映,像……
像志怪传说里被狐狸精吸食/精元的俊美书生。
她扑哧一下笑出来,落在即墨浔的眼中,何尝不是星河璀璨,烟花一瞬。
她不预即墨浔这时候会来——她对即墨浔的了解还仅限于在谧园的时候听过的那些传闻,所以她是拿他当个正人君子看待的。
可正人君子,怎么会在册封礼之前偷偷过来找她啊?民间成婚的男女,拜堂前还不能见面的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这个解释没有很难,不过是他没有把他们两个人当成民间成婚的男女,只是她身在局中,没有想过他此时的心中到底有没有自己。
又或者,她最是会自欺欺人,哪怕她知道,也绝不愿意相信的。
即墨浔落座在她的右手侧。
“稚陵,你还没有说为什么叹气?”他的目光扫过满桌山珍海味,虽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但并未表露更多的不满。“是王宫中的菜肴不合胃口么?”
他这样问了,稚陵自然要答,连忙道:“稚陵很喜欢的。”只是话忽然被觅秀笑着打断:“陛下不知,姑娘从前喜欢这松鼠鳜鱼,却很少能吃到,所以触‘景’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