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鳏夫十六年 倾颓流年 101975 字 2个月前

妹妹没有办法,自从他进了宫暂住,每日里要来见即墨浔,商讨事宜,这个妹妹也就寸步不离地跟了过来。

他真的想劝她一句即墨浔是有主的了。

她的耳边仿佛回响着那样温柔的呼唤。

她应允他帮他扣拿下他的那位弟弟,公子温瑜,那正是王后最宠爱的幼子,未来有极大概率继任晋王,威胁到他的地位。而这位三公子,半年前一场雅会上目睹了她所跳的一支舞后,便对她情根深种。

她们做舞女的,不是最擅长玩弄别人的感情的么?

若确能够做成此事,今夜他们所筹划的宫变,便有七成把握可以成事。

可惜王后早已洞察这些,她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台下人早已不是一心恋慕她的公子温瑜。至于是谁,那已经不重要。

红烛燃烧得正炽烈,秋海棠还在夤夜里垂睡。绮窗外是一贯灯火通明的永安街,绛都最知名的秦楼楚馆花夜楼便坐落在此。窗半开,有夜风和着萧瑟的裴响一并传进这偌大空旷的房间。

她的手腕被毫不留情地折断,断腕之痛令她格外清醒地知道,她所做的久达三年的美梦终于在此刻破碎。

当她被人用她的剑格上她的脖颈时,她的心中已知她没有替他做好这件事,那个男子的声音响在耳边:“稚陵姑娘,你说,我拿着你去找公子浔,他会救你么?”

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她原本就只是一个靠着好颜色吃饭的舞女,如何可以肖想高高在上的储君殿下娶她为妻,如今她落得这般下场,原是她咎由自取。

被一路挟持进了气象庄严的大兴宫中,她还是第一回踏入这座久负盛名的王宫,斗拱交错,勾心斗角,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与她曾经做过的梦里别无二致。

今夜秋虫在长长地鸣,夜风毫不留情地刮擦着她的脸颊,稍微一动脖颈就会碰上冰冷的剑刃,她害怕,僵硬着迈出每一步。

麟化殿巍峨矗立东方,殿前起四十九级汉白玉石阶,她举步向上时,步伐格外地沉重。即将见到他,为何她却一丁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想大约是因为此去乃是诀别。

殿内兵戈肃杀,她在一张张陌生的脸里寻找他,目光定格在他的脸颊上时,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眼中闪烁着的欢喜。

是那样欢喜,像是三更天秉烛照海棠时发现花未眠一般。

即墨浔也在望她。可他目光十分平静,平静得宛若钝口的钢刀,那是杀人也不够利落的凶器。

可惜无人会知晓她的欢喜,连同她的性命一样,那都是王公贵族眼中,最无足轻重的东西。

她憎恨自己的没用,不但帮不了他什么,反而陷自己入了险境,被对方拿捏住,用以威胁他。

可她又如何不希冀?江山美人的抉择,总是最动人的。她想活着的,生来已命若尘埃,怎么会不想苟活存世。

史书中一字一字镌刻下的三无三问三驳,字字为真。

“怀苍生而舍一人,非无义。”

话音落后是所有人久久的沉默。

而他忽然在所有人的沉默里又嗤笑道:“所以,薄公子竟以为挟持了一个女子便能威胁到本宫?”

哪怕那个女子于他有救命之恩;哪怕他许过她会娶她为妻。

满殿的灯火摇曳不休,她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句话。

火光照亮了沉沉的夜色,郁云迫切看着他,属下们迫切看着他,连不知何时冷静下来的晋王也在看着他。

他紧了紧手里的剑:“这个世上,所有成大业者,势必要放弃许多。”

他朝着薄公子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停在她三步开外的地方。

而那正好是一剑之长。

昨夜即墨浔的态度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