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步,恰好见到溪边稻草亭里亭亭立着的红裙女子。
董六心中喜不自胜,急上前了几步,朝着那位姑娘揖了一揖,许是因为紧张,连说话也结巴起来了,“在、在下姓董,行六,偶,偶遇姑娘……”
亭子里的姑娘闻声蓦地回头,抬手按紧了缚面的红纱,董六刚抬起眼皮去瞧,却见那姑娘拎着裙摆逃也似的从亭子里跑了。
她跑的时候,董六追了两步,只见随着迎面的风,面纱被小小地吹开一角,露出一抹雪白的下巴,董六忽然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
他正待要继续追,便闻当头一喝:“你个小畜生!”
董六瑟瑟发抖,发抖之余抱紧胳膊,弱声弱气地唤了声:“父亲……”
而眼角余光瞥见那个姑娘站在远处,几个丫头把她护得严严实实,他只隐约瞧见那姑娘有一双绚烂漂亮的眼睛。
董大人一路揪着董六的耳朵到了园子角门,狠狠一甩手,怒道:“还不滚出去!”
董六不知道父亲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任他刚刚一路上怎么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父亲都浑然不理。若是换了平时,父亲也就做做表面样子,可不会这样。
好在他不仅是个有行动力的纨绔,还是个好学的纨绔,见势不对,立即向父亲虚心求教:“父亲,这是为何啊,儿子刚刚其实也只是打个招呼……”
董六听见父亲叹气:“你啊你,那是未来的贵人,你冲撞了她,将来若在陛下跟前说一两句话,你还有命在?”
董六心里虽然承认那是个无双的美人,但嘴上却要装作不为女色所惑的模样,所以他斟酌着道:“父亲,咱们君上是位明君,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说两句话就被糊弄了呢?”
他说完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的话很有水平,必定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谁知道他得意不过三秒,头上就挨着一个爆栗:“你懂个屁,总之你这段日子不准再进谧园了!”
董六心里委屈,早知道这样,刚刚还不如大胆点上去调戏一下小娘子呢。
董六垂头丧气地出来谧园,而因为偷鸡不成蚀把米,十分之沮丧。作为一个纨绔,沮丧的时候发泄方式无外乎是去销金窟销金了。
他转头叫上一群狐朋狗友去消遣,只是在路过曾经辉煌一时的花夜楼时,未免有点感慨。
“花夜楼的芳菲姑娘从了良,怕是再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姑娘了……”某纨绔摇了摇扇子,叹息道,“真是怀念三年前,虽说稚陵姑娘是看得见摸不着的,却叫我看看也就饱了啊!”
董六一恍然,思及三年前那位白衣倾城的佳人,脑海里却浮现了方才在谧园遇到的红衣姑娘。
他惊了一下,他觉得红衣姑娘的背影与当初的裴稚陵似乎有几分相似。
可惜,天妒红颜,那名动绛京的裴稚陵三年前得了急症死去了。
倘使他要晚来一步,王后许已矫诏成功,必学胡亥赵高之流,赐死其他两位公子。
彼时王后杯中毒酒已灌进庄王口腹大半,但谁也不曾料到远在晋南荒地的长公子会突然出现在大兴宫麟化殿中。
屏风上瑞兽麒麟于暗夜中张牙舞爪,没有点灯的麟化殿漆黑一片,而王后的颈边已准确无误横上一柄锋利长剑。
时维九月,夜中的烈风破开麟化殿的窗,灌进殿中。
“长公子在此难道是要弑杀你的母亲么?”
“母后在此,难道是要弑杀您的丈夫么?浔先叙君臣,后叙母子,为君为国,谈何亲疏。”
王城之中蛰伏的兵马已将大兴宫紧紧包围,从窗户吹进的风送来血腥混杂刀兵的气息。
于无声处,大兴宫已成他囊中之物。
长公子浔在晋南蓄兵,内联禁军,外合朝臣。唯一不在他掌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