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鳏夫十六年 倾颓流年 101975 字 2个月前

晋王亦不曾免俗,在大病渐深时便从美人如云的地方搬到此处,预备临终时好叫来臣子托孤。

此夜麟化殿中并未点烛。

幽深的夜里兀地响有窸窣脚步与刀剑之声,至于是谁已经入主,年老昏聩的庄王自然不会知晓。

三十六尾凤凰金袍迤逦而至,寂静里金玉相击。

竖立在麟化殿内室门前的六曲紫檀屏风上瑞兽麒麟怒目圆睁,正将龙床上一幕尽收眼底。

着凤袍的女子端着酒盏轻笑,言道:“陛下为国操劳二十余载,大约累了,这最后一程,可只有臣妾来送了。”

贪恋女色而久不闻朝政的庄王谈何为国操劳,只可怜他纵然有三千佳丽,膝下也仅有与王后所出的三个公子。

可惜,长公子浔被贬于千里之外的晋南,庄王属意的二公子央尚在齐国为质子,三公子即温瑜却正是他的王后所欲扶立的傀儡。

史书载庄王饮鸩而死,可见在麟化殿中他已无力挣扎王后所灌毒酒。

但显然王后此举并未彻底成功,因那后世传说中还有一句,长公子浔挟兵及时赶到。

何谓及时?觅秀心里叹息,寻音到底还是年纪小,遇到事毛毛躁躁的没个成算,但她说去寻章姑姑的话,却是在理的。

若是迟了出了事,姑姑问责,她们可不好交代。

说话间,两个小丫头已经到了章姑姑住的澄熙堂。

澄熙堂不同于位置偏僻的抱棠苑,乃是在园子风景独好的地段,南临清池,四周栽种着名贵花木。

寻音在梧桐底下站定,往澄熙堂门口张了张,拉着觅秀的袖子,低声道:“姑姑门口站着几个眼生的丫头呢。”

觅秀也瞅了眼,心里已经了然,同样低声说道:“姑姑是海光盛宴上的献舞教习,这日子就剩下半月了,来打听消息的多了去了。”

“那前天咱们在园子里碰见的几位眼生的夫人也是来寻姑姑的么?”

觅秀撇撇嘴:“凡献舞之人必入大兴宫,这是老祖宗的规矩。那些夫人可不得打听打听,也好为将来提前巴结呢。”

觅秀没说的是,那些夫人还有别的勾当,譬如想使偷龙转凤、李代桃僵之事的,只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她也不想同寻音这小丫头说。

因着有客,寻音觅秀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丫头们簇拥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姑娘出来。寻音新奇地“咦”了一声,说:“觅秀姐姐,你瞧,那位姑娘脸色真难看。”

觅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位姑娘铁定是想进献舞的班子被拒绝了。

等那群人走了,寻音觅秀立即上前同章姑姑跟前的大丫头说了话,大丫头连忙道:“二位姑娘快请进吧,这可是大事!”

丢了姑娘还能这样不着急的,怕是也只有抱棠苑那位姑娘教出来的丫头能做得到了。

章姑姑年逾三十,保养得宜,丝毫看不出年纪来,只道仍是二十多岁的妇人,是董大夫为了筹备一场顶好的献舞,特意从燕国锦州的花雪楼请的教习。

花雪楼与花夜楼虽只差了一字,其内里委实千差万别。花夜楼乃是秦楼楚馆,花雪楼却可谓是实打实名扬天下的歌舞班。

锦州花雪楼出来的舞娘,不论是哪一国的宫廷都是抢着要的,他们不称之为舞娘,都是称为姑姑的。

花雪楼的舞,雅、新、奇、美,天下闻名。而董大夫托了好几层关系才请到的章姑姑,自然是供奉得若菩萨般。

章姑姑拿眼觑着底下站着的两个丫头,语声丝毫不见惊奇:“你们姑娘不见了?”

话是如此说,但寻音可不敢答,只有求助地拉了拉觅秀的衣角。

觅秀支吾了一下,只好道:“回姑姑的话,姑娘她出去散步,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