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鳏夫十六年 倾颓流年 88647 字 2个月前

声:“承望,你回来了么?”

话音刚落,猝不及防,却觉唇角落下一吻。轻盈得像是蜻蜓点水。似乎有淡淡的龙涎香气蔓延开。她却全然因为这猝然一个吻,怔愣住,忽略了那淡淡熏香的味道,也一时忘记她准备说什么来着。

有人?!

是谁?难道是……

她晕晕乎乎的,问道:“承望,是你么?”

已经轻手轻脚避到阴影处的即墨浔闻声,却没有敢应。刚刚一时冲动,只因不想再听到她提及陆承望了,可偏偏……适得其反。

指节攥得发白,在听到她第三遍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替你求的签是吉还是凶”时,他险些忍不住要开口说话。

那虚掩着的禅房木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

稚陵望向来人,不过月已西沉,现在天色处在一个黎明前极其暗淡的时候,她努力去看,也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即墨浔闻声也一动,也不知是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还是那个人化成灰他都认得,他一眼就知道对方是钟宴——他不是让人把他绑在山门前了么!他怎么还是上山来了!

钟宴轻声道:“阿陵,你醒了?”嗓音清冷,语气中有藏不住的欢喜。

稚陵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小舅舅,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呀?”

心跳很快,咚咚地响着,如同夏夜大雨前的数声惊雷,他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

是她的么……她终于也有了心跳了,有了呼吸了,可以开口说话了……不要像十六年前,他守在她身边时那样,她静静地躺着,没有一点声息。他眼里映着月华流转,吻停下来,小心翼翼地,仿佛怕打碎她一样,两只手捧住她的脸,再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他的声音很哑:“阿陵,别走好么,别走。这里也是你的家。你不要我,也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稚陵却静静的。

难得是个艳阳天,北风虽寒,有太阳照着,比整日缩在屋子里好很多,走出医馆没几步,看到路边热闹摊贩,稚陵便笑说:“我们去逛逛罢,散散心。”

她瞥见路边一个书摊,停下脚步,随手拾起一本无名氏撰写的游记翻了两页,忽然看到“桐山”两字,目光一怔。

旋即,她想起什么来——似乎爹娘他们那时遇到的道长,便是桐山观主。

“看到什么了,怎么发呆?”钟宴微微侧头,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一篇文字上,轻轻念出声:“春至桐山,则满山桐叶绿……”

他问:“阿陵,想去桐山么?”

稚陵点点头。她两辈子都不曾去过江水以南,那边的风景,从来……只能隔江而望。她黑睫微垂,微微一笑,说:“收复江南这么久,也没机会去那边看过。”

钟宴说:“那我们多住两日,去桐山看看。”

稚陵说:“本来打算只回宜陵看一眼,但若要再去桐山,恐怕得多花很多时日。你公务怎么办呀?”

钟宴说:“公务不必担心,西南那边我都安排过,本就是培养来接管那边事务的,他们办事妥当,我没什么不放心。”

稚陵还是凝着眉很担忧,只是一听钟宴说起他收养的孩子,有的力大如牛能单手扛起巨石,有的擅长跟当地百姓打交道风评甚好,有的带兵剿匪攻无不胜,有的处理内务很有自己的一套……她终于彻底放心了。

街市熙熙攘攘,行人各色匆匆,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儿,忽然间乌云滚滚,眼看便要下雨,两人急忙回了船上。

凭窗看去,水面上雨点密密匝匝,白茫茫的,升起水雾。她说:“幸亏避得快,不然又得淋湿了书。”怀里还揣着从刚刚书摊上买来的书册,她连忙摊开,映着光看了看,钟宴笑说:“你啊,不紧着自己,紧着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