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鳏夫十六年 倾颓流年 88647 字 2个月前

已经携手到了堂中。侍立在一边的傧相,大着胆子请示,可要行礼,久未闻元光帝的回应,才发现,他目光幽幽锁在了这新人挽着的手上,而他自己,不自觉中,将剑柄紧紧握住。

傧相再三请示,元光帝才终于淡淡不耐烦地应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因朕惊慌失措。”

傧相连声应着,这第一件大事,自然是在列祖列宗牌位面前烧了新人庚帖。

这牌位已请出来,摆在这扇红叶秋山的玉屏风之后。

元光帝不动,谁也没敢先动。他慢慢起身,旁人才随他身后,迈到屏风后,见证此礼。

“煌儿,出去。”即墨浔眉头拧了起来,强势命令下,即墨煌终于松开了扶着他的手,踉跄着起身,缓缓地后退了好几步,最后神情变幻地退出去,并关严了殿门。

夜凉如水,殿门一关上,似乎风声便被隔在了门外。寝殿里忽然静了下来,连他的沉重呼吸声,也格外清晰。

他仰着漆黑的眼睛,眼睛里泛着水光,声音很轻很轻,大抵是伤口崩裂,疼得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了。

“稚陵……你是这样想的?……稚陵。这么多年,我都好后悔,好后悔。”他嗓音低沉,恍若一把随风散了的沙。稚陵只见即墨浔微微垂下眼睫,长睫覆下的阴影似乎颤了一颤,说这句话,仿佛耗尽了他积攒的力气,所以不得不停下来,重重喘息着。

他既想抬头看她,又唯恐看到她冷漠的神色,像一把无形的刀,剜他的心口,比此时此刻还要疼上百倍千倍。

稚陵见他这般,便当他伤口太疼了,疼得他没有丝毫的力气,以至于连说话也费劲。这伤口,她今春在西园的水滨也看到过一次。鬼知道他是打哪儿受的伤。

可她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关心他的病情,关心他的伤势的,更不是要听他说什么他后悔了这种虚无缥缈的话——她要回家,还要带走钟宴。

“即墨浔,世上若有后悔药,还轮得到你来吃么?我一定第一个吃,我真是后悔,真是后悔。你践踏我的真心时,有想过今天么?”

她以为自己会毫无波澜,然而事实上,谁也做不到那么平静。

钟宴扶着她缓缓地起身离开医馆,轻声宽慰她:“阿陵,别担心,下次再看别的大夫。”

稚陵面庞瘦了一些,下巴都尖了,脸色苍白,只轻轻笑着摇了摇头,唇角一丝苦笑:“上天也不能让人太圆满。”

钟宴的手一顿。 这样冰凉又灼热。稚陵知道栖凤阁能在明光殿以东,自然不是什么寻常地,可听到这个“第一位”,还是微微诧异:“第一个?我之前,没有人住过么?”

多嘴宫娥答道:“不曾。”

稚陵问:“那,先皇后也不曾么?”

宫娥摇摇头。

她追问:“为什么呢?”

宫娥一哑,只低声说:“娘娘之前,还不曾被立为皇后,所以没有资格。”

稚陵突然觉得有些烦躁:“那我为什么有资格?”

宫娥嗫嚅着,只支支吾吾说:“陛下喜欢您,定是打算立您为皇后,所以,所以……”

稚陵望着她,睁大了眼睛,也不说话,只是太吃惊,以至于好半晌的沉默。宫娥大着胆子说:“姑娘,您不想当皇后么……”

稚陵冷冷道:“我为什么想当……?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我又不喜欢他。……不是人人都稀罕这位置。”

宫娥们一瞬哑然,纷纷缄默。

稚陵没有继续在这池子里泡着的心思了,只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缺了一角。

只那位最胆大的宫娥小心翼翼地劝了她一句:“姑娘……这话,奴婢们听了也就听了,姑娘一会儿侍寝时,可千万不要在陛下面前提起……陛下若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