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红线渐渐平息下来。
因为它们感受到一种更强烈的情感在女孩身体里横冲直撞。
是恨,是怒,是诅咒。
但,也是另一种强大的生命力。
———
黎明的第一束阳光照在破开的银丝茧上时,女孩终于得以探出昏沉的脑袋。
攀附在银丝表面的十指染血,无一完好。
借着微弱的晨光,溟看清了周围——
模糊的视线中,老木偶师面色沉静地端坐在一旁。
清晨的碎阳落在她宽大的衣袍上,像是浮动的尘埃。
溟突然意识到:
原来这不是一个无人的夜晚啊。
她在黑夜中挣扎了多久,这个名义上的师傅就在黑暗中静坐了多久。
老木偶师疤痕累累的手轻抚过女孩被汗湿透的头顶。
下一秒,沙哑和清透交织的奇异声线缓缓道:
“恭喜你,破茧成蝶。”
后来,溟才知道。
在那天晚上,不止有木偶师陪着她。
还有十五个与她同样境遇的女孩。
只不过,那一晚只有她活了下来。
见到了第二天的晨光。
———
于是在那晚后,她正式成了【木偶师】的学徒。
冗长拗口的歌谣她念了一遍又一遍,手心中的血红绳结被时光磨损得光泽消失。
火红的炙焰终究会变成熟稔的血液。
直到彻底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
“生奈何,死奈何,摇摇晃晃过奈何。”
“生有偿,死无常,夜半敲钟逢无常。”
她将木偶从水中淘起,用竹片抛光,用油彩上色。
“逢珠泪,巧遇鬼,业火谓我再无谁?”
“欲济河,无舟渡,道阻恰断我中肠。”
她为木偶穿上鲜艳夺目的戏服,为其画上眉目。
“且放肆,归无乐,奈何奈何又奈何。”
她手指牵动,带动着手下的另一个生命摇摇晃晃的起舞。
在林间月下,女孩赤足舞动的身影像是蝴蝶。
手间银白的丝线如同鲛人的纱丝,一提一拽间赋予木偶灵魂。
一时之间,恍若惊坠人间的仙子,又似林间自在的小鹿。
但是溟知道。
她不是纯善的谪仙人,也不是无忧无虑的麋鹿。
她只是万千众生中最渺小、最不起眼的一个。
她们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蝼蚁。
但是匹夫之怒,亦能流血千里。
谁说蝼蚁生来就是被踩在脚下的?
她手中的绳结、银线。
是她的生路,也是她的蛛网。
是蛛网,就总会有破的那一天。
———
但是她最先等来的,不是蛛网破灭的那一天。
而是老木偶师的死讯。
那天晚上,老木偶师身边只有她一个人。
剩下的女孩或是死,或是被卖,早就已经不见人影。
只有她,或许是老木偶师的偏爱和赞赏?
让她一直没有被卖掉。
只是跟着老木偶师的身边,往来东西南北。
这是她对她的私心吗?
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溟从不去猜想
像是那个被银丝紧紧绞住的夜晚一样。
她守在老木偶师身旁。
陪着她从黑暗中等待黎明。
就像这所谓的“师傅”曾经端坐在床边,等她破茧一样。
老木偶师大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