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亭丽走到街上,霓虹灯闪闪烁烁,街上的行人不见少,都是来戏院看电影的。
她戴着墨镜和帽子,倒也不必担心自己被人认出来,她踽踽独行,思绪不知不觉飘去了很远的地方,身边有人在叫卖什么?,她也没在意,不曾想有人追上来,一束花从斜刺里伸到她面前。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叫闻亭丽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急忙回头,却是一个?花童。
“小?姐,买花吗?”
闻亭丽怅然若失,当然不会是他,茫茫人海,难不成她还能指望陆世澄能在街上认出她。
她失落地接过那束花,给花童一点?钱,掉头继续向前走,那花童却再?次追上来,闻亭丽无奈地笑了笑:“小?兄弟,前头我?已经买过你的花了。”
花童却不容分说将一大捧花塞到她怀里,喘着气说:“姐姐,你是叫小?橘子吗,后头那位先生叫我?把?这花送给你,他说他的肩膀受了一点?伤,暂时跑不快,生怕你跑了,叫我?赶快追上你。”
闻亭丽呆呆回头,一眼就瞅见了那道颀长的身影,在霓虹灯下,那人漂亮得就像是一个?幻影,不,不是幻影,因为那影子正艰难地朝她这个?方向挪动。
闻亭丽顿时泪盈于?睫。
手里的花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拔腿就朝他跑去,唯恐跑不快。
她的速度比他快多了,可是他也不肯停在原地不动,而是尽可能一点?一点?向她靠近,仿佛哪怕是这样短的距离,他也担心两个?人也被人群走散。
她的视线被泪水搞得模糊不清,却不敢眨眼,终于?,越来越近了,他停下来对?她大大地张开双臂,她风一般冲上去与?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
房间?里,闻亭丽紧紧抱着陆世澄,不肯松手也不肯眨眼。
这是陆家多年前在山上置办的一所大宅,多年来只留有几位陆家的老下人守房子,陆世澄这一回来,管事们犹如劫后余生,整幢楼都沸腾起来。
他们很快发?现陆世澄肩部?有枪伤,大管事带人弄来一张小?床把?陆世澄抬上二楼卧房,上楼的时候多有不便?,陆世澄却不肯放开闻亭丽的手,闻亭丽心有戚戚焉,全?程紧依着他上了楼。
等到所有人退出去,
她惊心胆战察看路上早已察看过的那处伤,陆世澄想要撑起上半身,她立刻俯身环住他的肩膀:“你别动,快告诉我?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话?间?,她的热泪洒在他的额头上,他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一再?用手触碰她的面颊,来确认自己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
再?说这故事。
路上已经讲过两遍了,但闻亭丽仿佛听不够,劫后余生,双方心里都像被飞机轰炸过一样震荡不安,唯有不断聆听彼此?的声音才有真实感。
关于?整盘计划,两个?人其实早已达成共识:留下邱凌云一命、布局引陆克俭入套、彻底销毁药厂但她真没想到那一晚陆世澄会把?邱凌云引去了大生药厂,日本人恐怕至今以为那晚跟那帮日本人同归于?尽的是“陆世澄”。
他低头亲吻她的指尖,耐着性子再?讲一遍:“你知道的,八月份的时候,我?就查到了陆克俭跟日本人勾结在一起”
陆克俭已经疯了,对?那几个?日本陆军军官许下承诺,只要他们帮他铲除陆世澄,就将陆家在上海的全?部?实业交给这几个?日本人,以便?他们向上级领功。
在陆克俭看来,这是一笔异常划算的买卖,因为上海的产业对?陆家来说只是一小?部?分,把?它们交给日本人,自己照样可以回南洋呼风唤雨。
陆世澄既不可能让自己这位三叔染指大生药厂,也不可能把?母亲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