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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多口人躺在晒谷场上,蚊子嗡嗡叫着,一个劲儿往脸上、身上扑,咬得她们满头包,抱怨声不绝于耳。

乔文德手里捏着去年萧鸿鸿给她的银票,不愁吃不愁喝,几个月下来养得肥头大耳,自然是蚊子的重点关注对象。

“乔叔也真是,没影的事儿非要搞得全村乱糟糟,一起躺在这里喂蚊子诶呦,痒死了!”

正抱怨,身边响起沙哑的男声:“可不是,谁知道暴雨会不会发生?与其在这里遭罪,不如回家去睡,就算真的暴雨来了,眼一睁往外跑,怎么就来不及了?”

乔文德扭了下身,看向旁边说话的乔文洪:“你这么快就撒完尿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夜色太浓,她看花了眼,乔文洪瘦了一圈,也矮了一截。

“撒尿又不是拉屎,哪用得着多长时间?大哥,不如咱们偷偷回去,明儿一早再偷偷回来?”

乔文德有些意动,但她到底还是怕死的,含含糊糊哼了一声,闭上眼装睡。

半睡半醒间,她似乎听到脚步声远去,不一会儿又响起,一阵窸窣后,有人在她身后躺下,鼾声震天

大家嘴上说着不可能发生暴雨,身体却很诚实,夜里不时醒过来,竖起耳朵听,确保没什么动静,这才睡过去。

醒来,听动静,睡去,醒来

一整夜,村民们重复睁眼闭眼,都没能睡个好觉。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跃出地平线。

“你就说不可能有暴雨。”

“不发生最好,要是真的发生了,咱们可就无家可归了。”

村民们怀着庆幸,扛起农具下地。

经过一天不停歇的收割,夏家的谷子全部从地里拾掇出来。

暮日西斜,乔钰三人帮着夏母将捆成一捆的谷子堆好,一并去夏家吃晚饭。

夏母问:“嘉哥儿,今天身上还痒吗?”

夏青青摇头:“一点都不痒了,卢大夫的药效果非常好。”

夏母松了口气,又往夏青青碗里夹菜。

吃完饭,乔钰和夏青青回乔家村。

乔大勇依旧站在石墩子上,扯着嗓门喊:“今天晚上继续睡晒谷场。”

“还睡晒谷场?”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乔大勇粗声道:“再睡两天,要是还没有暴雨,大家就回去睡吧。”

村民们拗不过村长,只能带着草席来到晒谷场。

天黑后,乔文德躺在草席上,“啪”一下拍死几只蚊子,拼命挠着蚊子包。

她想到昨夜乔文洪说的话,看了眼一旁打鼾的汉子们,蹑手蹑脚爬起来,一溜烟跑出晒谷场。

晒谷场的某个角落里,乔钰看着乔文德鬼鬼祟祟的背影,缓缓勾唇,露出愉悦的哭容

很快到了下半夜。

昨天没有发生暴雨,今儿村民们就失了警惕,只管放心呼呼大睡。

睡得正香,忽然一阵暴雨山摇。

乔钰一个鲤鱼打挺,把夏青青摇醒的同时高呼:“暴雨了!暴雨了!都别睡了!”

乔钰的呼声打破夜间的宁静。

村民们陆陆续续醒来,在地面的剧烈震颤下摔得四仰八叉。

叶佩兰推开想要扶她的乔玫,直奔男人堆里去:“她爹!大金!大银!聪哥儿!”

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乔金惊恐的喊声:“爹?你爹人呢?”

这时,有人出声:“乔老大上半夜走了。”

走了?

走去哪?

众人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看向北边。

暴雨之下,乔家村所有的房屋都塌了,老桂花树连根倒下,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