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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如昼——他们已被团团围住。

一声战马长嘶,为首正是大司马高长恭。

“来人!速将这?群反贼剿灭!”孝瓘身侧的阿那肱一抬手,对士卒下了命令。

然而,那些人手执火把,一动?未动?。

孝瓘按下了阿那肱的手。

他翻身下马,向着斛律金的坟冢走去。

吉莫靴踩在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待走近了,他才?看到斛律金的冢边,有几座新起的坟。

坟前无碑,坟内无尸。

一名小将从雪中跃出?,张手拦了孝瓘去路。

孝瓘认得他,他是二兄府上记事秦方?太的儿子秦爱①,一直在斛律军中做录事参军。

“大家只是来此祭奠,并没?有别的意思。”秦爱解释道。

孝瓘打量着斛律部的人马,并不甚多,约有几百。

但火光照亮了那些胡刀的白刃,照亮了那些血壑间的瞳眸。

孝瓘只读出?了一个字——恨。

太建伐

孝瓘带了三千人马, 一番血战,的确可以扑杀眼前这些人,但必会激起?那些没有参与祭奠的斛律族人的反叛之心;

他也可以撤走人马, 由着他们完成祭奠, 但观他们眼中?恨意?,难保不会哗变。

需知每一场军中?哗变, 都是从一小撮人开始的。

孝瓘一把拽下秦爱别在腰间的酒囊, 又往前走了几步, 道?:“我?也是来祭奠的。”

“你凭什?么?”身畔一名满脸是血的莽汉高声?质问。

“我?自幼在斛律军中?训练, 初战亦在将军麾下, 我?与明月一同守过河阳,救过洛阳,战过汾北, 他是我?的老师和战友, 我?为何不能来奠他?”

那莽汉喘着粗气, 眼睁睁地瞅着孝瓘跪在坟前, 将囊中?的酒倾洒在地。

“可是……可是你姓高!所?以你不配!”莽汉终于挤出一句话来,“高氏辜负了整个斛……”

莽汉身边的人没有让他把话讲完, 而是骤然起?身, 对孝瓘道?:“高长恭,你莫要虚情假意?, 将军身死数月, 未见你祭拜,何苦今日在我?等面前惺惺作态!”

孝瓘转头?一看,正是斛律孝卿。

“你焉知我?没有奠过将军?我?在得知他死讯那晚, 便以酒相酹了!”

“高长恭,你若真有此心……”斛律孝卿说着, 抽出胡刀交在孝瓘手上,“便按高车古礼——嫠面割耳!”

“我?亦有此意?!”

孝瓘一把接过胡刀,用刀尖抵在脸颊一侧,正欲发力向下划去。

只听?那莽汉冷冷一笑,“你身为高氏,仅仅嫠面割耳怎么够?你应剖腹刺心,方可见哀思!”

他这?般一说,众人纷纷大声?呼应,一时喧嚣无比。

在旁的尉相愿和那卢安生听?不下去了,冲着孝瓘高喊道?:“殿下万万不可!”

孝瓘顿住手中?的刀。

他站起?身,褪了铠甲与毡衣,呈露出上半身。

火光明灭,依稀可见冻得发红的肌肉,以及遍布其上的丑陋伤疤。

他一转手中?的刀,略略发力,刀尖刺破了肌肤。

血一滴一滴地渗出来,很快汇成血注,沿着肌肉的纹理蜿蜒而下,落在白雪之?上,格外猩红刺目。

斛律部族人哑然无声?了。

“我?听?闻斛律羡将军在朝廷大军到达幽州之?前,曾让儿子们锁颈乘驴出城,说是驱邪之?祭……而大军到达之?时,也有人建议他闭门不纳,斛律羡将军却说,敕使不可拒……”

孝瓘边说,边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