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7 / 48)

他转而对群僚道,“河南王刚撒了尿,肚子空,你们挨个给他敬酒。”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在场三十七人,人人都敬了河南王一杯酒。

孝琬哭着接过话茬,继续道:“大兄喝到后来,肚子突鼓出来,腰带有?近十围。他实在喝不进了,那些甲士便捏着他的下巴,强行灌下去,我只听到他不停的咳嗽,呕吐,求饶的声音……”

“后……后来呢?”绍信呜咽出声。

“后来大兄几近昏迷,我和二?兄想要搀扶他回河南王府,至尊却?不准。他命娄子彦载大兄出宫。河南王府明明在邺北,天明却?传来消息,说是大兄溺于西华门外。在场无人敢离席,唯我哭跑出去看。到了玄武池边,见娄子彦已将大兄打捞出来,他说,大兄因喝多了酒,燥热难耐,自投了玄武池……”孝琬回答道。③

“此事蹊跷,以大兄品性,怎会为女色所惑?”绍信问?道。

孝琬愤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兄与九叔,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伙伴,他们一路相伴走过了童年和青春。成年之后,大兄费尽心力,助九叔登临大宝,终只落得个寻乱后/庭的可耻罪名?孝瓘禁不住一阵阵心寒。

“大兄权势日?盛,为人所妒,近来有?很多参劾大兄的奏章。至尊定?是怀疑大兄在他身边安插亲信,才会如此决然?。”孝珩按了按孝琬的手?,为兄弟们解释道。

孝瓘回想起出征前与大兄的数度争执,若自己没有?执意去北境而进入尚书省帮助大兄,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濯缨还是濯足,自古以来都是一个问?题。

孝瓘曾无比笃定?的认为濯缨者高洁,而濯足者鲜耻,但大兄的死,令他迷茫和彷徨。似乎清浊之间,并没有?那么明显的界限,有?一种介于清浊之间的东西,更加难能可贵。

“果如宋太妃所言,大兄就是被皇后和丑胡害死的!”绍信咬牙切齿说道。

孝珩速掩了他的嘴,压低声音道:“至尊召诸弟归邺,无非是观详你我兄弟的反应,为保全自身,大家切勿有?丝毫僭越之举。”

众人议论此事之时,延宗躲在角落中?,拿着酒壶饮酒,始终一言不发。

孝珩见状,走过去踹了他一脚,“丧期饮酒,别人会说闲话。”

说完,夺了他的酒壶。

他瞥了二?兄一眼,并不争辩。

孝瓘走过来,俯身拍了拍他的大肚,沉声道:“去给阿兄磕个头?吧。”

“不去。”延宗执拗着。

诸人散去,各自行事。

孝瓘收敛了大兄生前所用器物,送至前庭,以备“烧三”之用。

远远瞧见堂中?有?一肥硕人影,跪在祭台之前,孝瓘默默走到近处,立于那人身后。

他双膝跪落,脖子却?是耿着:“高孝瑜,我跟你说,我续弦之人,仍是李氏女,就是阿范的族妹!你快起来,再照着这里踹上一脚啊!”他指了指自己的心窝,“你倒是快给我起来啊!大兄!大兄!——”

他说着,手?指攀上领口,紧紧揉搓着那里的衣襟,然?后伏跪在地,痛哭失声。

孝瓘走过去,揽着延宗的肩膀,像幼时那般将他抱在怀中?。

他抬起布满泪水的大脸,问?孝瓘道:“四兄,你说大兄他——是不是错了?”

孝瓘望了望大兄的棺椁,垂了眼帘,轻声道:“我不知道……”

延宗稍缓了喘息,抹净泪水,拉着孝瓘又往廊上喝酒,孝瓘推了酒壶,“大兄因酒而亡,我喝不下。”

玄武池(2)

延宗稍缓了喘息, 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