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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白帆点点,鸥鸟归岸,在礁石上落定,梳着层层长羽。

屋里起初还有声音,后来只见帮忙的人们进出,黎麦冬说这是对的。

“有经验的稳婆会让生产之人少呼叫,省下力气,不然只怕力气用完了,孩子还没生下来,那就要出事了。”

钟洺的心就这么一揪一揪地跳着,几个时辰里什么都没吃,只喝了两盏子茶水,焦躁地嘴唇都起了皮,起初还能在船上待着,后来下船上了岸,在木板桥上左右徘徊,如驴拉磨。

在天色暗去之前,夕阳悬于海面,将落不落,屋内总算传来婴孩的哭声,哇哇不断,自打开始就再没停下,听着就有力气。

随即水栏屋门开,薛婆子笑着出来报喜,“恭喜恭喜,是个小子,七斤二两,很是结实。”

接着又道:“乙哥儿也平安,算是我接生过的这些头胎夫郎里数一数二顺利的。”

得了这句话,钟洺总算能畅快地呼出一口气,就像是在海底憋气憋狠了,他甚至觉得脑袋嗡嗡响了两下,才终于听到周围的声音。

把准备好的喜钱递出去,钟守财送薛婆子去唐家水栏屋吃晚食,其余人可以不急着用饭,但不能怠慢了德高望重的稳婆。

钟洺让黎麦冬也跟着去,“辛苦小郎中也在这里守了半日。”

黎麦冬却说不急,“我来白水澳原就是为了此事,一会儿屋里收拾好,我进去给贵夫郎问个脉再走。”

见状钟洺不和他多客气,他实在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见到苏乙和孩子。

“阿洺来了!快进来!”

沾着血腥气的木盆被送出卧房,由梁氏和郑氏端着去刷洗,白雁出去丢脏污了的布巾,这些要寻个地方深埋。

床边只留了钟春霞一人,孩子抱在她怀里。

然而钟洺进屋第一件事却忘了找孩子在哪,而是直接奔到床边,细瞧苏乙。

人瞧着还好,就是脸色泛白,头发都教汗水打湿了,流了那么多血,哪能不虚。

“你可还好?黎小郎中就在外面,一会儿让他进来给你把脉瞧瞧。”

苏乙从被子里伸出手,任由钟洺一把攥住。

“我觉得都好,就是有点累。”

他冲汉子笑了笑,发觉这人确实是担心过度昏了头,只得主动提点,“你把孩子抱过来,我仔细看看。”

钟洺这才如梦方醒,想起屋里应当是还有个小娃娃。

“对,咱们有儿子了,儿子呢?”

他站起来找,要不是抱着孩子,钟春霞都想踹他一脚,“你儿子哼唧半晌了,都没等到他亲爹过来看一眼。”

不过左右孩子也康健,钟洺进来先顾着夫郎,她心里觉得很是欣慰,以后唐莺和唐雀出嫁,也得嫁个这样的汉子才好,而不是那等眼里只有孩子,不管夫郎或是媳妇死活的。

钟洺发誓,自己真是到了此时,才捕捉到襁褓中婴孩特有的小声哼哼。

他小心接过襁褓,回到床榻边跪下,举起来给苏乙看,两个大脑袋对着一个小脑袋,你一言我一语。

“好似还辨不出像谁,皱巴巴的,小仔刚出生时也这样。”

小一辈的小小仔似乎对这个评价不太满意,一丁点大的嘴巴动了动,钟春霞以为他要哭,却是没哭。

钟洺感受着臂弯里的重量,感到无比的不真实。

“阿乙,辛苦你了。”

七斤多的重量,他单手就能托起来,而这么个崭新崭新的小东西,则是生生从夫郎肚子里掉出来的,真是令人感慨。

屋里收拾清爽,钟春霞把孩子抱走帮忙喂羊奶,黎麦冬和钟涵进了门,前者给苏乙把脉,后者先跑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侄儿,再跑回床边,和钟洺一起等黎麦冬问诊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