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了心。
退一步说,不相干的人看她热闹就罢了,然则居然还有娘家亲戚对她阴阳怪气,隔着几步路指桑骂槐,生怕她听不见似的,话里话外无非是说去钟家吃喜酒,给了随礼还挨了白眼,皆是因刘兰草不积德,败坏了刘家一族的名声,这不无取闹又是什么?
她想到这里,把刚拿起来的抹布重新丢回远处,沾满了水的湿抹布在船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一天从早到晚,没一个省心的!小的不懂事,大的走了魂,所有活都我干,是成心累死你们老娘?”
真是不当家不吃柴米贵,刘兰草头疼地想,苏乙这一走,不只是家里少了个人的事,苏家的米粮直接断了不说,每个月也没了卖森*晚*整*虾酱得来的添补,那可是大几钱银子!
彩礼自己没赚到半粒米,镯子还让人耍心眼讨了去,这些日子每想到这事,她简直气得倒仰。
卢风才多大,哪里听得懂这个,卢雨知道这是他娘在骂自己,抿紧了嘴,面露不快。
“以前不也是这些活……”
刘兰草听清他犟嘴,声音一下子拔高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家里有你大姐,还有苏乙那小白眼狼,分给你的活计自然是少的,现今没了人,你再不干,是指望谁干?都不干,行啊,咱们娘仨干脆勒着脖子喝西北风!”
她嘴快骂完,左右看一眼,见隔着两条船,王家那婆娘的耳朵不知是什么做的,居然还往这瞅,一脸看热闹的架势,她当即对着王家船的方向,朝海里啐一口,“看什么看,碎嘴子烂舌头的贱人,我呸!”
说罢她再也忍不下,进了舱一甩门,指着卢雨道:“赶紧给我起来!为了个穷汉子在这里哭哭啼啼,你哪里像我刘兰草肚子里掉下来的种?”
她恨声道:“钟家那小子有什么好,鼓肚充胖子的玩意,兜里没几两银,非得又是好布好米的置嫁妆,在澳里转一圈又带回去,从咱家手里捞了镯子,转头就给苏乙打了根簪子,戴着满处晃荡。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何时,财这东西,越露越漏,早晚让他漏没了去!”
卢雨飞快爬起来,目露不甘道:“钟洺还给苏乙打了银簪子?这才成亲第二日!”
他大姐嫁表哥,到现在都还没得银簪子,只讲家里的钱都买了新船,等生了孩子再说。
显然刘兰草也想到了悦姐儿的事,目光一沉。
“他哪里来的钱打银簪子,定是那银镯子熔的。再者说,那就是个买不起新船的破落户,一根簪子才几两银?船可是养家吃饭的!”
她缓缓语气,对亲哥儿接着道:“我是你娘,还能害你不成,早前不让惦记钟洺你还不乐意,现今看见了?破锅配破盖,你且让他和小白眼狼互相祸害去,回头娘给你寻门好亲,保证不输你姐姐,到时你穿新衣坐新船,敲锣打鼓地出嫁,给咱家好生长长脸!”
第36章 沙鳗
一场喜宴, 好酒好肉,足够让村澳里的人热闹几日,至多两三天便又回到了寻常的节奏里。
七月尾巴上已然出了伏, 白水澳的海蜇旺汛结束了,秋蛰不是不能捕, 只是口感不如伏蛰,价钱更低些, 全看各家选择。
有些人家照旧成日出海捕蛰, 也有的人家不再于此事上多花精力, 像是钟家族里便不再组织一起出海,谁家要是还想去,可自寻罟朋。
既如此, 钟洺是头一个表明不再去的,不是他贪懒偷闲, 实在是有更挣银钱的事等着他去干。
婚后没两日, 又到了给食肆送虾酱的时候。
苏乙提前准备好了两坛子虾酱,一坛送去给辛掌柜,另一坛带去圩集上卖。
钟洺自要陪他,和夫郎一道摆摊, 想想就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