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对视了几秒,程斯蔚说:“昨天有人进过我的房间。”
沈峭很慢地眨了一下眼,没说话。
“地毯上有鞋印。”程斯蔚抬起眼,说:“是你的。”
又是一阵沉默,十几秒之后,沈峭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动了动。
“你躺在阿百的窝里,所以我把你背上去,到房间之后你开始耍酒疯,我只能把你按在床上。”沈峭的声音沉又毫无起伏,他只是单纯地在叙述故事经过,一个毫不重要的故事。
“然后你撞到我的床头柜上了。”
沈峭点点头。
得到答案,程斯蔚上了车,沈峭一直等他系好安全带才松离合器,车子一点点往门口滑。黑色卷帘门缓缓上升,灼眼光线投进车厢,程斯蔚戴上帽子,说:“骗你的。”
沈峭转过头,目光仿佛有温度,伴随着空调冷气笼罩他。斯蔚直视前方,抬手把帽檐压得更低,“地毯上没有鞋印,我骗你的。”
其实程斯蔚只是随口一说,在看见床头柜上的血迹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地毯上有鞋印,大概率是某种恶趣味,以及他这个人是真的撒谎成性。
正常人可能会感觉被戏弄,但沈峭只是平静地挂挡踩油门,一阵发动机轰鸣声过后,沈峭打了转向灯,一边转弯一边跟他说:“那地毯不用洗了。”
拐进林荫道,再过两个路口就到学校,在半个小时的车程里,程斯蔚没有再说话,宽大的帽檐遮住他的眉眼,呼吸很轻,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沈峭羡慕睡眠质量很好的人,自从他搬进别墅,很少能睡出一个完整的八小时。
不像程斯蔚,脑袋伸进阿百的木头房子里也能睡得很沉。起初他并不想管,这是程斯蔚的家,他想睡在哪里都可以。但阿百看起来实在可怜,圆眼睛往下耷拉着,爪子一边够他的裤腿,一边哼哼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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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酒的人很难处理,走到楼梯口,沈峭侧头看了眼紧贴着他身体的程斯蔚,揽着他的腰,蹲下身,直接把他抗在肩上。但还没走几步,沈峭就听见肩上的人好像在干呕,他只能又把人放下来。
程斯蔚靠着栏杆,上本身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来回乱晃,沈峭按着他的肩膀,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但是没用,昏暗光线里,程斯蔚的脑袋往后仰,眼皮很红,往常很蓬松的头发这会儿也乱七八糟的。
手扣在程斯蔚腰上,隔着上衣,高温触及指腹,沈峭俯下身,另一只手环着程斯蔚的腿,稍微用力把人抱起来。这个动作好像更舒适,程斯蔚咂了一下嘴,脑袋靠着他的胸口。走到卧室,推开门,沈峭把程斯蔚丢到床上,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又倒在地上,脑袋朝下,一条腿挂在床沿。沈峭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走到程斯蔚面前,半蹲下去,垂眼看着他,确实很像程淑然,眉眼和鼻子都很像。沈峭站起来,一条腿跨过程斯蔚的身体,弯腰拉着他的手臂,试图把人拽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程斯蔚突然皱起眉,在下一秒,毫无征兆地睁开眼。沈峭愣了一下,手下意识脱力,眼看程斯蔚的脑袋往下栽,沈峭伸手捞着他的头,程斯蔚拽着他的衣领,两个人一起重重地摔在地毯上。
程斯蔚的嘴唇碰到了他的下巴,沈峭撑着地板坐起来,程斯蔚表情有点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好疼。”沈峭还没来得及说话,程斯蔚突然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按着他的眉骨,然后含糊不清地嘟囔:“是不是?”
是问句,沈峭攥着程斯蔚的手腕把他的手拿下来,迎着不太清明的光线,沈峭看见程斯蔚指腹上红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