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了车开始,程斯蔚就闭着眼不说话,回去的路上,沈峭倒是没再开导航,中途程斯蔚睁眼看了看窗外,的确是他们来时的那条路。哑巴还挺会记路,程斯蔚这么想,就又偏头看了沈峭一眼。
在他开口之前,车内突然响起一阵有些古老的手机铃声,紧接着,沈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之后按了接听。哪怕是打电话,沈峭大多时间也只是听,是不是会点点头,然后低低地应一声。
电话持续时间不长,挂掉电话之后,程斯蔚发现车速加快了。
“你有事儿?”程斯蔚看了一眼放在中控台上的老式手机,问他。
“是。”沈峭看了眼后视镜,迅速打了一把方向,改变车道。
“那你先办事吧。”
沈峭看了他一眼,程斯蔚耸耸肩,接着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你要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着你一起。”
本以为沈峭会拒绝,但好像没有,在下一个路口,沈峭打了左转向,把车掉头往老城区的方向开。
第8章
车窗外的景色在穿过山路时变得熟悉,程斯蔚很快认出来,目的地是他第一次见到沈峭的那个狗场。汽车轮胎轧过一个水坑,大片脏水溅上车窗,程斯蔚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沈峭偏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等到了地方,沈峭解开安全带,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跟他说:“你不用下来。”
估计是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他弯腰干呕的场面了,程斯蔚皱了皱鼻子,从后座拿了把伞开门下了车。刚一下去,那股酸臭又涌出来,程斯蔚憋着气,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站着。四周的垃圾袋和废铁桶堆成山,偶尔能看见露骨的黑色腐肉,一切还是和第一次来一样让人恶心,但好像还是有一点儿不同。
沈峭低着头站在铁门外打电话,过了没一会儿,有人从程斯蔚身后跑过来,喘着粗气喊:“小沈!”程斯蔚转过头,看见一个满脸沟壑的男人,皮肤晒得黝黑,八字眉,眼皮微微往下耷拉。
“怎么回事?”沈峭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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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堆王八犊子,我前几天做饭的时候突然来了几个人,说要查我们这儿的资格证,我就跑去拿,等拿回来的时候,那几个人就没影儿了,当时我也没多想,把饭弄出来喂喂狗,到下午的时候,就死了十几只……”
男人抬眼打量沈峭的脸,停了一会儿,有些艰难开口道:“老大老二都没了……”
程斯蔚突然反应过来,他感觉到的那点儿不同是什么:没有狗吠声了,铁门那头空荡荡的,像一个无人照看的垃圾场。
沈峭只是站着听,两只手垂在身侧,时间好像突然变得很慢,程斯蔚甚至能看清沈峭轻微颤动的睫毛。就这样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沈峭垂着的手指动了动,他抬起眼,开口问:“吃剩的饭还有吗。”
男人怔了怔,随即捣蒜似的点头:“有有,我这就去拿。”
太阳很大,穿着长袖外套的程斯蔚已经开始出汗,他站了一会儿,走到沈峭旁边,瞥了一眼他耳朵包着的伤口,说:“很严重吗?”
“还行。”沈峭说,“你可以去车里坐一会儿。”
又是逐客令,程斯蔚起了逆反心理,宁愿站在又臭又晒的地方晒到浑身起疹子,他也不要上车。跑回去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折返回来,他手里端着一个铁盆,递给沈峭。因为天气热,中午剩下来的饭此刻已经干掉看不出形状,各种颜色的动物器官凝固在一起,看起来让人反胃。
沈峭把铁盆接过来,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应该是闻不出味道,停了一秒,程斯蔚看见沈峭用中指沾了一下盆里的东西,然后毫不在意地舔了一下。程斯蔚制止的手已经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