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童还想嚷,被师兄们一把?捂住嘴。
西揽住持知道此劫难逃,沉声悲痛道,“妖狐,从幽冥间世代到如今,你果真是本性难移,死性不改,你就不怕有报应吗?”
“报应?”
妖狐又?缓缓睁开眼,那一尾浅浅凝着的桃蜡色挑得?慵懒散漫,“我等妖魔,无情无义,方得?至尊,住持师父,您不会以为?妖魔有了妻,有了欲,有了牵系,就能成为?被你们拿捏的软肋了吧?”
他凝视眼前这一尊威严的释迦宝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端正?身姿,将线香插进了炉中。
妖狐又?问,“渡天衣录呢?”
西揽主持仍旧摇头?,拒绝得?很硬气,“我宗密传,不会外传,妖孽,你不能一手遮天,也不能改变我等虔心!”
容雪诗的双手一抖,那金黄线香燃过的一段灰烬,带着猩红的火,跌坠到他的手背,瞬间烫出了一粒血豆。
容雪诗垂眸,狭尾里的细光暗沉浮动。
我佛,你果真不爱庇佑我,既然?如此。
妖狐俯腰,红唇微勾,吐出一道幽魅的蓝火。
“哧。”
那三支炉中香,瞬息熄灭,余下的白色残烟袅袅升起。
“那今夜,本君偏要?一手遮天,送我佛,升天。”
整座大?殿的灯盏,油火,烛光,也在刹那之际,归于无边无际的寂静与幽暗,殿内的纯白窗纸缓缓长出了一片阴影,异形的,似狐又?似魅,它飞快游走,吞噬,壮大?,可怖,贪婪置身于杀戮之中。
血腥冲天而起。
子时过半,容雪诗还未走出大?殿,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薰着浓香的红衣,他拿着一方丝帕,轻柔擦拭着指尖,将最后?的痕迹气息抹去,又?将得?来的渡天衣录折了折,藏到袖里。
他遍观全身之后?,又?取出那一串妖铃,轻轻挂上腰。
离开之前,这位艳绝万界的永劫圣君还回?过眸,红绮如花,潋滟生?辉,对着他们笑着道,“诸君今夜辛苦,酬金都已经放在约定之处,以及,今夜之事——”
他轻轻点着唇心,做了个保密的姿势,“……嘘!”
容雪诗优雅荡了荡袖,拂过腰间的一束妖铃,确认是万无一失了,再?轻轻推开那一扇殿门。
“哗棱。”
他率先听见的,是殿檐下的占风铎的轻响,紧接着就是暴雨如注,密雪纷飞,冷凉的鲜气儿直穿胸肺。
“这么大?的雨雪,路不好走了。”
容雪诗指尖又?摩挲着下眼尾的桃心,直到它热烘烘,给他一丝暖意,“蛇宝要?等急了,得?快些回?去。”
他腕骨一甩,就旋开了那把?诗集红伞,很快就挑出了一篇关于相思,相见欢喜,但惜红衣,美狐狸的唇角也微微一翘,撑着红伞,摇着尾巴,轻快地踏出了佛殿。
他身形一动,眼前的水雾也倏然?散开。
“——啪。”
在殿外的庭院,铺落了乌泱泱的影,长龙一般蜿蜒到西揽菩萨顶的山脚下。
红衣,蛇灯,黑棺,九龙抬。
容雪诗指骨发白抓着伞柄,他还记得?她说的那一句。
“棺呢,我要?九龙抬喔,最威风的那种呢,大?家都来,穿得?喜庆点呀,红衣是最好看的啦,都不许给人家哭丧着脸,多晦气的呀——”
不,不会的,明明还有时间,明明他都找到了渡天衣录!
为?首的是兵魔神郑夙,他的肌肤泛着淡淡的阴白色,那一身婚服似的红衣束了直腰,更显得?他冰冷漠然?。
而在他之后?,是空洞寂然?的帝师圣祖张悬素。
祂似乎还没?从突然?的变故中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