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芙以为三夫人会?严辞训斥三娘,可看?这情形,三夫人到底聪明了?许多,知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不行?,她得让三夫人闭嘴,陈子良还没来陆家请三娘回去,三娘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自己回去了?。
于是?,洛芙便转身看?向李氏,道:“母亲,昨日薛先生不是说太医院的胡医正是?千金圣手?咱们不若请他来给三娘看看。”
洛芙一句话,将屋中众人说得一愣,都知道若叫胡医正来给三娘把脉,便是?表明要将此事当个正经事查下去了?。
李氏压根就没想过去请胡医正,三夫人这边,就更不想了?。
三娘的泪水被洛芙这句话憋了?回去,她挣脱被三夫人握住的手,转身向洛芙看?去,见洛芙微不可查地向自己颔首,飘絮般无所依靠的心稍稍镇定下来。
洛芙见婆母不作声,便走到她身侧,在李氏狐疑的目光下,俯身在她耳边道:“母亲,今晨夫君说让您请胡医正来给三娘看?诊。”
洛芙说完,身子后撤开来,李氏闹不明白自己儿子要做什么,思索了?会?儿,终究对?孙嬷嬷吩咐,“你去前院叫管家拿府中名帖去太医院请胡医正来,就说我身子不适。”
孙嬷嬷领命去了?,留下屋子里的人大眼瞪小眼,挖空心?思想洛芙对?李氏说了?什么,使她立时改变了?主意。
一时无话,众人喝着茶,等了?约半个时辰,管家才?领着位手提药箱的四旬大夫来了?。
这位胡医正给三娘诊过脉后,所言与薛先生基本?一致,末了?再加了?一句,“身子大伤,恐绝子嗣。”
一句话,将陆明希最?后一点微渺的希望打碎,她不禁伏在椅背上呜呜哭起来。
李氏听着哭声头疼起来,以手支额,摆手道:“都散了?罢,此事待收到回信了?再议。”
一时间,众人出了?华阳居,洛芙陪三娘回了?四房院子里,直到半上午了?,陈子良才?姗姗来迟。
陈子良见洛芙也?在,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尔后朝洛芙行?礼,“见过七嫂。”
洛芙板着脸,只略一点头,丢下一句:“我回去了?。”便走了?,留三娘与陈子良单独谈话。
说是?走,其?实是?出了?四房的院子,在园子里寻了?一处水榭坐着。
今日天晴,荷塘里冰雪消融了?大半,锦鲤在水中穿行?,或在晶透的浮冰下倏忽掠过,欢快地互相竞逐。
洛芙侧靠着栏杆坐在廊下,随手拿过边上一盒子鱼食,打开后舀起一勺撒入水中。红的、花的、黄的、白的、各色锦鲤纷纷游拢过来,张着圆圆的嘴儿争食。
杏子站在洛芙身后看?鱼,小雨却频频往四房的方向瞧,脖子抻了?老半天也?没见着陈子良出来,耐不住问道:“小姐,你说三姑爷他会?不会?将那?小妾打发走?”
洛芙没搭话,又舀了?一勺鱼食撒进?水中,瞧着水面鱼群的眸光恍惚起来,眼中只余一片游动的七彩光斑。
她心?中,既希望三娘回去陈家,又希望她不要回去。
和离这种事情,在穷家办起来方便多了?,因为牵扯的东西不多。而?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和离是?极其?困难的,因为比起和离来,世家里有?许多法子可以应付。
就像三夫人说的,给三娘一房厉害的陪嫁,帮她将内宅管治得服服帖帖的,也?就是?了?。
“哎,小姐,三姑爷走了?。”小雨抻着脖子,远远瞧见陈子良的背影,急声道。
洛芙默了?片刻,待陈子良走远些了?,才?起身往四房院子里去。
偏厅里,三娘坐在椅子上,眼眶湿红,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将原本?就发白的唇瓣,咬得惨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