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了时间,私心里挂念景平,下意识捋着左腕的镯子暗道:你可不要有事。
常健在旁暗中观察主帅。
老人家虽然被景平那句“他有事我也不活了”震惊非常,却依旧在想,听说二人同门情深,贺大人是王爷在坊间捡回来的,有牵绊也不足为奇……
他担心李爻因景平沉不住气,试探道:“统帅是否要带兵前去快刀斩乱麻?”
李爻看他一眼,嘴角弯出丝看透他心思的笑,定声道:“羯人既然来犯,又怎会想不到近距离之间的牵制,他们很快会有后招针对鄯庸关守军。估计不是昨天的后天,就是明天的昨天。”
诸将:……
亲兵很快拿来了地图,李爻看了片刻,眨了眨眼,贼坏地笑道:“有马粪么,这两天多攒点儿。”
帐内从将军到亲兵再次全都看他:……统帅又要拿死王八炖汤了。
“鳖”一肚子坏水。
鄯庸关守军即刻进入备战状态。
果然如李爻所言,不过半日,斥候与避役司前后两道急报传来:
鄯庸关外五十里有羯人大军前来,尚不知将领是谁;
昨夜奥单越狱了。
李爻自嘲:昨儿还骂大王子做事不够狠绝呢,我真的是……乌鸦嘴。
“挂帅之人八成是奥单,给搁古大王子发国书,问他是否要弃毁信约,再给他三日为限,让他管好自家兄弟,若是管不了,我就替他管了!”
当然,李爻眼下不去信安城不代表往后不去,他身为军中统帅,必要看清形势。
他发散地想,政务边务均是牵一发动全身。
羯人此番围城发檄文,倒是给远在都城的赵晟一个反制赵晸的机会。
只是不知他要如何利用。
与此同时,信安城已经经历过一轮羯人的示威攻击。
若要围城,兵力至少敌守军三倍。
黄骁正面防御,为免士卒恐慌,又命精锐前锋自城西绕路而出,突袭敌军侧翼,不打人,只毁辎重军备,得手便由城上掩护回撤。
此番实效甚微,但军心士气因此坚实不少。
信安城曾是独立的诸侯城,自身防御工事完备。单说城门便有六丈厚,木门内镶青铜筋,需要机械助力才能打开;远攻武器如毒箭、火油、投石机,近防如狼牙拍、夜叉擂、塞门刀车应有尽有,就连城楼上,都有支摘重盾,可说坚如壁垒,无懈可击。
羯人也明白攻城不易,来招惹片刻,空射几箭,展示过自家人多势众,又向后撤开了。
事态暂时安稳。
但城中高阶军将多是明白的,这是暂时的。粮仓被烧,羯人根本不用来犯,只要围城不撤,援军不到、决策不出,信安城被围死是早晚的事。
景平突然想起早年间跟李爻说过,应该在外城垦田,农兵合一,如今倒只来得及马后炮了。
府衙内,众人分析战局。
“眼下羯人是什么兵力排布?”蓉辉郡主问,“我一路过来,发现从蜀中到信安其实有很多小路,他们总不可能将路全都堵死。”
“这两天我细看过地图。”
三十而立,十五半蹲。赵岐正在半蹲的年纪,路没多走,书没少看,他到沙盘边沉吟分析,“小路通传音讯尚可,运粮屯兵却不能,且蜀道崎岖,老师曾教我‘守城必立寨’,信安城因天灾无法在周边立寨,于敌军而言是天时地利,老师调遣的兵力终归比他们晚了一步,只怕会被敌军以信安城为质,阻截在半路。”
郡主所言乍看可行,实则是走不通的路。
景平心道:若是援军来了,城内鼓足破釜沉舟的勇气前后夹击围城大军,倒也有一线生机,只是信安城门打开,羯人必要不顾后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