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望着楼院发怔,便道:“郑大人或许快回来了,王爷不如进门喝茶等等,”他又压低了声音,“府宅最后一进院子多年没有挪动过,听闻世子的房间曾在那里。”
李爻目露笑意,随手一摸,摘下腰间一块玉牌递给衙役:“多谢,请兄弟们喝茶。”
他进了院子就不让人跟了,行至院尾,见那是个不大的小院,已经堆满杂物。
景平是世子,该是住正屋的。
李爻径直过去——屋子没锁,门上只有个搭扣。
他推门而入,一股潮尘味道扑面而来。这门太久没被打开过了。
他轻咳两声,拿出面罩戴上。
天还没彻底黑下,天光透过窗棂,朦胧地散进屋里。
房间里有玩具,小木马、桌椅小凳、退色的皮球、小布老虎……落了厚厚的灰尘,它们保持着当年的模样,证明这里曾经有个快乐的小男孩跑来跑去。他有开心、有难过,小小的人儿已经自有喜怒哀乐。四方墙壁恍如隔绝了时间,保护着小主人童年狭逝的弥足珍贵。
李爻忍不住细细地感受,“听”每件玩具讲述过往。
忽而,他瞥见桌、柜的夹缝里掉了个薄册子,想捡起来,却因为夹裹板直,弯不下腰。
他只得缓缓将桌子挪开,蹲下捡。
李爻觉得有趣,心下满是期待:这是小景平的习字簿么,倒要看看这小屁孩小时候的鬼画符什么样。
而他翻开的一瞬,又恍然大悟了——本子该是小景平故意“藏”在那的,因为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宝藏簿”三个字,后面还不甘心地补写道“玉尘的”。
景平说过,他生在个大雪天,所以小名叫玉尘。
李爻更好笑了,又往后翻。
第二页笔道依旧歪扭,难得的是表型很准,能看出画得是院子布局,某处标注着“×”,表示宝藏在这里。
李爻好奇心起。
他这么大个人,找小孩子藏的东西当然简单,很快在隔壁书房柜子最矮的抽屉屉子和底座的夹缝间觅得了“宝藏”。
宝藏是一把不及巴掌大的木剑,做工很粗糙,上面刻着同款歪歪扭扭的字,正面“斩妖除魔”、背面“太平盛世”。
李爻皱眉笑了,那小小孩的宏愿期冀渗他在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
他毫不客气地将小宝剑据为己有,不舍地流连到天黑,才回驿馆了。
李爻这日终归是没能等到郑铮回来。
第二日一早,他听说老师住在灾建区了,便命人备好早饭,亲自给送过去。
老师、学生二人在荒郊野外草草吃了一顿早点。
李爻受命还朝,不便多留,见郑铮精气神不错,满腹心思都在整建道路上,道了“珍重”与他分别,往都城方向继续赶路了。
三日之后,王府收到了王爷的家信。
信使交信给门房时,景平正要出门。
他听说是李爻来的信,眼冒贼光,看过信皮,确定那不是一封专门写给谁的信,便迫不及待地拆开。
李爻家信中文字简略,只字没提自己受伤,只说过不得几日就能到家,最要紧的一件事,是想吃玉米菜肉饺子。这是一封不让老管家措手不及的贴心馋嘴信。
景平笑着摇了摇头,再捻,发现后面还有第二页,上书依旧是寥寥几句话“未知景平归否,他有伤未愈亏气血,宫中送来的好药只管让他拿去补养,”写到这,李爻笔锋顿了一下,后又写道“想来他或许吝于使用,便告知是我说想见他好气色,饭食也嘱咐厨房多些温补。”
信末没有款,只有“均安”二字。
景平心里暖融融的,会飞了似的,将王爷要回来了的消息在府里奔走相告好几圈,千叮咛万嘱咐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