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师叔不觉得这里面有很多漏洞和矛盾吗?”
李爻也察觉事情里有很多细节诡异,还未来得及仔细罗列,便道:“你说来听听。”
“咱们单说他们针对你这一点,就很不通。如果我是谋划者,便不会把袭击地点放在山间小院里,而是选个密不通风的地方,又或者是那爱坍塌的山道旁,如此,成功损了你的概率更高。咱们离开院子时,我一度担心他们还会有增援,但也没有……”
李爻:好么,幸亏不是你算计我啊。
但他不得不承认,景平说得很对。
“更甚,他们若是不用湘妃怒算计你,咱们便不知道这东西已经流入羯人之手,若有朝一日两军交战,骤然用在战场上,岂不比现在暴露收效好太多了?还有,如果羯人想要抓我,又为什么要多费一道手让我知道越王中饱私囊,难道他们还好心顺便帮咱们整顿朝纲吗?”
李爻一直垂着眼睛听景平说。
“我也没想通,”他沉吟道,“听说羯人上层分裂,或许人心难测,意见相左……”
“他们真的是牵机处的人吗?”景平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李爻心思一凛:“什么意思?”
“牵机处的死士不是会在臼齿钻洞么,为什么那些人的牙是完好的?”
他一语道出这个炸裂的猜测时,门被敲响了——
小庞进来,拿着个小瓶子。
“呦呵,”李爻笑道,“卫将军效率可以啊,这是解药么?”
“王……王……阿不……”小庞什么都好,就是结巴,越着急越结巴。
李爻让他逗乐了:“别急,一句一句说,还以为你骂我是王八呢。”
他私下平易,时常没溜儿,小庞也跟着笑了,缓平气息道:“王……王爷……不是卫将军,是……阿是……是松钗姑娘。”
更没头没尾了。
李爻好脾气也有点着急,好在又有人来:“王爷、贺大人,我进来了。”
是松钗来了。
很奇怪。
她和景平刚刚同在屋里,景平现在都快动不了了,她还是没事人一样。
松钗从小庞手里拿过小瓶:“这是我在西域机缘得到的药,贺大夫试试。”
经松钗叙述,她在西域有过一段奇遇,得到西域王室一种秘传之毒的解药。
那毒名“悲酥清风”(※),无色无味,闻之即中,内力越深,中毒越深。
这回的毒气,虽然与那悲酥清风不尽相同,原理却似是差不多。
景平心道:看来真亏了我自封穴道。但松钗先生为何半点事都没有,她气息凝聚,半点不散,不似是没有内力之人。
松钗见他面露疑色,笑道:“我的状况比较复杂,往后若得空,再说予你听。”她将小瓶子拿到景平面前,拔开盖子凑到他鼻尖下。
景平知道有些解药不需口服,遂深吸一口气。
……
我滴个天妈嘞!
这一鼻子下去,景平仿佛一脑袋扎进陈坛粪坑,且那坑里还混合了酸馊之气。
他抬手掐鼻子,眼看脸绿,是要吐了。
就连李爻都从一旁蹦起来躲好远,骂道:“这是解药吗?这是毒药吧!”
话音落,见松钗眉眼含笑,看着二人——景平在不经意间好了很多。
那股直冲顶梁门的臭气似乎把他身上的酸酥之感一锤子敲破,现在他只觉得无力,已经没有拎不起个儿的瘫软之感了。
李爻见之放心,笑着柔声对景平道:“那你再歇会儿,我去会会那俩货。”
天气还冷,李爻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裳。
一身暗灰色袍子,袍角卷了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