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肥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紧致的线条,她那双眼睛如今看人已经可以被称作勾人,慵懒的眸子上下扫了他一眼,谢嘉诚心脏就跟有密密麻麻的细针在扎一样,酥麻到血管里,连手指尖都连带着没有知觉。
他有些仓促地低下头:“我以前觉得拍戏就是拍戏,哭就是哭,笑就是笑,从来没有动过脑子去想过要怎么成为另外一个人。”
“没有人会彻彻底底成为另外一个人。”盛嘉宜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她靠在高宛妮的肩上,轻声道,“其实都是在演自己。”
她边说着,边眯着眼睛,去看远处的建筑群。
赤红的云霞下,大片楼宇密密麻麻挨在一起,黑洞洞的阴影遮盖住成片的土地,相比起重庆大厦那一栋大楼,这望不到边的庞然大物显然更有压迫感一些。
本地人管这里叫做城寨。
高宛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随口道:“我小时候靠近这边,总是很好奇,想要进去看看,我妈咪就恐吓我说,如果我不小心进去了,说不定我会死在里面。”
“万一你妈咪说的是真的,怎么办?”盛嘉宜淡淡道。
“不会吧!”高宛妮说,“之前也有人这么说重庆大厦,不过进去后,我也觉得还好,哪里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
“那能一样吗?”盛嘉宜挑眉,“1952年的时候,警察进过一次城寨,记录里面有五十多间烟馆、七家赌场、十一间红馆,还有可以容纳好几百人的戏院,后来又过了几十年,你猜猜里面都有些什么?重庆大厦可不能比。”
高宛妮沉默了下来。
“后来过了一年,城寨里又起了大火,烧了不少地,所以就有更多这样的店铺被卖出去,又新建起来,到最后,可能也就比刚刚的数字又翻了两倍。”盛嘉宜说这些话的时候,真像是喝水一样轻松,“里面住了五万多人,说实话,死一个在里面,外面也没人知道。”
“嘉宜,你别吓她了。”谢嘉诚看到高宛妮脸色都已经发白,忍不住出声打断盛嘉宜,他劝说高宛妮道,“现在里面已经不剩多少居民了,再过两个月,城寨就要爆破拆迁,哪里有嘉宜说的那么可怕,她就是逗你玩的。”
城寨原来是清军的驻军地,后来香江被割让给英国,清朝大臣仍旧上书朝廷要求保留城寨的控制权并在此地建造围城,等皇帝被赶下台,城寨就正式沦为一块飞地,港英政府法律无法管辖城寨内部,内地无暇顾及一片不到七十亩土地大小的位于殖民地内部的区域,于是在此三不管地带,大量难民、流民、亡命之徒涌入城寨以寻求自保,城寨内部人口愈来愈多,便违规建起大量高楼,形成遮天蔽日的钢铁森林。
和重庆大厦一样,城寨过去也不允许任何摄影工作组进入内部拍摄。只不过《中英联合声明》签订后,港英政府与内地沟通决议拆除长期以来霸据西九龙的城寨,拆迁工作从1990年开始,至今已经快到尾声,城寨中八成住户已经全部搬迁至外头的公租房,只有很少一部分依然还留在里头。
郑安容是抓住了好机会,才让政务司对他大开方便之门,允许他在这两处地方取景。
“我没吓她。”盛嘉宜慢条斯理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说的跟你进去过一样。”
盛嘉宜张了张口,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在说什么呢?”郑安容凑了过来。
“在说鬼故事。”盛嘉宜随口编了个谎话,“导演你听过城寨里流行的鬼妈妈的故事吗?据说十多年前城寨里有一对母女,母亲因为非法入境,所以带着女儿躲在城寨里,后来有一天她死了,尸体在屋子里腐烂发出恶臭味,引得城寨里的人向外报警,结果警员进来后,发现母亲躺在床上,尸体上长满了蛆虫,而她年幼的女儿坐在书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