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来,黄坝驿的驿丞早已获悉公主的行事风格,只吩咐人备了水送过去,其余的没有擅作主张。
公主入住,驿馆内外格外安静。
其余碰巧入住的官员,一一来到公主屋子前拜见行礼,就算公主没有见他们,他们也得郑重再郑重,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极力降低存在感。
谢明灼排场虽大,为人却低调。
她从马车下来,除了一句“平身”,一路行至住处,就再没有开过口。
驿馆上下均低垂脑袋,不敢直视。是以,直到她进了屋子,也没人知晓她长什么样。
屋子外守卫森严,无人敢靠近。
屋内,谢明灼摊开舆图,说:“过了黄坝驿,下一个就是四川广元神宣驿,之前我们商议过,如果有人想动手,应该会选择在两地之间。”
官员有后顾之忧,也有侥幸心理,急于动手的可能性很小。
日月教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她在江西铲除一次,在京城又清洗一次,日月教恐怕已对她恨之入骨,动手的可能性极大。
沿途经河南、陕西两地,卫所众多,兵力充足,日月教许是有所忌惮,一直未曾出手。
眼下即将入蜀,蜀地山林险峻,又是她巡视之地,日月教若在此地动手,既能发挥出最强的力量,又可以将罪名嫁祸给涉及盐政的四川官员。
不管朝廷信不信,能拖延朝廷调查进度也是他们想要看见的。
但是相反,官员们也会这么想。
暗杀公主的确是抄家灭族之罪,但保不齐有人头脑发昏,以为干掉一个公主就可以高枕无忧,之后可以往日月教的头上泼脏水。
总而言之,刺杀她的很可能有两拨人。
“殿下,我们已有了万全准备,不管他们来几拨人,都叫他们有来无回!”姜晴摩拳擦掌。
冯采玉笑她:“你到时候要跟着殿下,哪有空去打架?”
“也是。”姜晴立刻收起跃跃欲试,公主的安危最重要,她要牢牢护在公主身边。
“阿玉,繁娘,之后的事便都交予你们,见机行事便可。”谢明灼交代。
两人郑重应下。
公主一直没有离开屋子,没有使唤驿夫做事,馆中其余官员便也不敢顶风作案,当着“三议公主”的面肆意驱使驿卒。
驿馆的驿卒们难得度过松快的一天。
无人驱使劳役,无人打骂吆喝,无人索要钱财,简直是神仙日子。
虽说公主提议改制后,驿馆的驿夫日子稍稍好过了些,大多数官员明面上不敢做得过分,可抵不住少数人依旧嚣张自恣。
从来没有哪一天,是如此的平静安宁。
要是公主能天天住在这里就好了。
驿卒们无所事事,驿丞唯恐他们冲撞了公主,不敢让他们在馆内游荡,遂驱赶他们进了住处,没有命令,不得踏出屋子。
他们索性躺在大通铺上休息,顺便聊些小话。
话题中心紧紧围绕着荣安公主。
他们说不出多么华丽的辞藻,但质朴的言语中,充斥着对公主殿下的赞美和爱戴。
“这日子,安逸得很。”
“公主一走,就杀搁了哈。”
“过一天是一天,想忒多,瓜不兮兮的。”
“啥时候吃少午?肚子饿空了。”
“啷个还顾得上咱们?”
门突然被人敲响,是驿馆的驿吏,说着一口别扭的官话:“公主殿下赏了不少腊肉,赶快起来,今天有肉吃!”
众人怔愣,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哑巴了?还不快出来谢恩?!”
虽然公主看不见,但该做的还是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