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脑袋,久久不语。
温晚站在她面前,挡住偏西的太阳,手按在她滚烫的发顶,“要不我们直接抢!”
摇头,漫长一阵吐息,谢舒毓抱住温晚,脸颊贴在她小腹,“我妈说得对,我根本没有能力,只是心血来潮,也并不尊重奶奶的意见,一切想当然。”
她有时觉得李蔚兰这人特虚伪,特假,没发觉,她也一样。她们是母女,她身上留着跟她一样的血。
“我只是为了逃避问题,并不是真正想照顾奶奶,我听到我妈说的那些,我怕了,怕自己做不好,没经验没耐心,怕闯祸,后果我承担不起,奶奶要是真跑丢了……”
她自己的人生都一团稀烂,该解决的问题,无限期搁置,又急急忙忙寻找新的问题,她凭什么对别人的人生负责。
更可笑,李蔚兰明明很清楚这一点,知道她的能力,还动不动就给她安排相亲对象,催她结婚生子。
当时那个被催促着完成抚育任务的女人,现在被安置在养老院,连被自己孙女接回家照顾的资格都没有。
下午三点半,护士到楼下叫她们,说奶奶醒了。
奶奶住在走廊尽头朝南的房间,下午的阳光隔着半透纱帘铺散得满地,谢舒毓站在门口,看见奶奶穿一套养老院配发的蓝色波点睡衣坐在床边,正拿个木梳子给自己梳头。
护士说她习惯很好,爱干净,很少打砸行为,只是有点强迫症,人也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
谢舒毓牵着温晚慢慢往里走,两人心里都有点忐忑。
奶奶人瘦,头发花白,捏着木梳坐在那,很端庄的样子,把人看着。
“放学啦。”奶奶竟然先开口跟她们说话。
对视一眼,两人点头“嗯嗯”。
“作业都写完了吗?”奶奶又问。
“写完了。”她们齐声。
“那去玩吧。”奶奶挥挥手,对着窗外继续梳头。
见到奶奶,谢舒毓心头最后一点希望破灭。
她又变老了,白头发也更多了,记忆在逐渐消退,上次回来,还问有没有在大学里谈对象。
似乎有人抽走了她的灵魂。
“数学,是比较难的,我们全家,数学都不好。画画呢,也搞不到钱,你爸搞不到钱,以后你不要学,没什么用。”
奶奶把梳放下,起身,温晚立即去搀,“你要去哪里玩呀。”
“同志。”奶奶握住温晚的手,一双眼亮晶晶看着她,“文工团在选人,你可以去报名试试,你长那么漂亮。”
“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人家能要我?”温晚顺着她话往下说。
奶奶认真端详她片刻,“那你去拍电影。”
“其实我就是,我演了可多,你看过没?”温晚摸摸头发,小劲儿上来,“说对一部,我就给你签个名。”
奶奶也会装傻逃避,大力挣脱,“我要上班了。”
“去哪里呀!”护士站在门口,拦住她去路。
奶奶一把揽了人胳膊,“要盖学校了,跟我搬砖去!挣工分。”
“后面有两个年轻的,力气大,让她们跟你去。”护士努努嘴。
她们牵着奶奶在院区散步,老人一张脸皱皱巴巴,很难通过她面部表情猜到她脑袋里在想什么。
她经历丰富,常常语出惊人,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再转头看向她,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上一句说了什么,神色惘然。
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她短暂清醒,可以准确喊出身边人的名字,但是下一秒,又把她们当作陌生人,甚至会尖叫着将她们推离,大喊“救命”。
晚饭时间,奶奶被带走,护士长说,当义工跟照顾自己亲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