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的学问,如果不早早替两个孩子打算好,将来后悔就迟了。”
刘翠芬抓紧男人的手,感受着他手指上厚重粗糙的老茧,说着说着,自己反倒鼻尖一酸,落下泪来。
苦啊,不光日子过得苦,嘴巴里吃得苦,今日这一场闹剧后,这心里也一阵阵地泛着苦味。
刘翠芬大晚上没睡,同样翻来覆去把晚上的事情想了一遍,再加上睡前女儿给自己把情况掰碎揉烂了讲一遍,她越想越觉得,这知青是能住到家里来的。
哪怕只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学习和前程。
这光这一点,就能轻易拿捏她这个当娘的。
所以她思量了一晚上,现在干脆将自己的考虑说给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
她有点忐忑,但不影响每一句话被她流畅地说出口。
“国栋,你是我们家当家的,我有话也就直说了,可以让妈跟着我们养老,但是分家的时候,我们也要占据大头才行,国英那间屋子现在本来就是圆圆和华阳两个孩子分了隔间在住,国英嫁出去也不会回来,那这屋子分给我们就是刚刚好。”
“还有妈将来的养老钱,妈现在身体看着还成,我们家有两个孩子要养,负担重,二妹幺弟作为妈的儿女,也不能冷眼旁观,每个月都得拿养老钱才行,我也不求多,至少是个孝心。”
“最后就是,妈来了我们家,我可以伺候她养老,但是我们家的钱得捏在我们自己手里了,以后不会再上交公中,被妈拿着,说不定又会拿去偷偷补贴二妹和幺弟两家,那我可不干。”
刘翠芬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
而赵国栋始终安静听着。
最后,在刘翠芬期待地询问他的意见时,赵国栋才像是突然回了魂,然后看着妻子如鬼影一直晃动的轮廓,哑声苦笑:“我算是知道妈为什么打定主意都要分家了。”
妈这是人老成精,早早就看明白了一家子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哪怕年纪大了也不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过活,所以才会找准时机就决定分家。
赵国栋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媳妇说得不是没道理,他吃的亏他自己心里清楚,但做人不是要把什么公平亏欠都分得明明白白的。
媳妇和女儿只看到自己在吃亏受苦,可她们明明也看到过自己得利的啊。
明晃晃的一间房子,老二出嫁后,妈都不用他提,就直接开口做主把房子分给他让他安排孩子去住了。
还有华阳上学所有的开销,全都是妈拿着三兄妹上交公中的钱在开销。
还有自己……
“翠芬,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结婚吗?”赵国栋突然问。
刘翠芬被问得一愣,晃了晃神,莫名道:“我肯定记得啊,怎么了?”
“我和你结婚给你家的彩礼,是国英出嫁的彩礼,还有幺弟的学费一块儿凑够的。”
赵国栋轻声说出自己埋在心里数年的亏欠。
他看不到妻子此时的表情,但能从她骤然的沉默中感知到几分。
赵国栋苦笑一声,颓然道:“你们家要的彩礼太高了,我给不起,二妹听人说闲话,说我穷得叮当响,连媳妇儿都说不起,说妈打肿脸充胖子,大儿子不管不顾,只心疼女儿幺儿,敲我的骨髓供两个小的读书。”
当年那些议论纷纷的闲话,比今日妻子女儿的指责要难听太多,赵国栋当年也觉得他们说得没错,所以第一次鼓起勇气跪在了妈的面前,第一次为自己的终身大事争取。
他铁了心要娶刘翠芬当媳妇,高价的彩礼被他用来检验爹妈是不是真的只偏爱弟妹的证明。
他赌对了。
也赌输了。
为了这份彩礼,他不光害死了爹,让娘成了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