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苦难,哪怕在经过半年多的精养后,依旧没能洗去两个孩子身上所有的痕迹。
身高,骨骼,牙齿……
最让魏凤延心痛的,是两个孩子的膝盖腿骨。
因为长期的跪拜,两个孩子的膝盖都不好,甚至轻轻一碰就会忍不住地疼,小腿腿骨也明显有点发育不良的畸形,和上半身不太相衬。
还有身上的皮肉,也有着大片没有来得及褪去的青紫,不是被打的,而是经年累月在寒冬里冻出来的,有的皮肉就像是被冻得坏死了一样,即使很用力地碰,也基本没什么感觉,可这种热天,又会一直发痒难耐。
这些折磨,却都被两个孩子,特别是小五当作了最为寻常的感受,如果不是魏凤延看到摸到,又特意提出来,小五根本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
仅从这些肉眼可见的伤痕磨损上,魏凤延便能想象到当初两个孩子相依为命的几年里,到底都过的是怎样的苦日子。
他愧疚,有心补偿,可话到嘴边,又只能被咽回去。
他能补偿什么?
自己现在都烈火烹油,泥菩萨过河了,能在这一亩三分地护好两个孩子,就已经是最能拿得出手的补偿了。
思及此,魏凤延隔着衣料摩挲着怀里小孩清瘦硌手的脊背,沉声道:“虽然镇阳关贫瘠,但若是你和你哥哥有什么短缺想要的东西,都尽可以告诉我和你兄长,千万不可亏待了自己,知道吗?”
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他只能给一个遥不可及的承诺。
承诺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将两个孩子护得严严实实。
承诺在自己将死或死后,也尽力安排好两个孩子的后路,让他们不被自己和魏家的恩怨所牵累。
星星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乖乖点头。
等被大伯松开后,小朋友牵着他粗糙的大手,捡过被哥哥捏在手里的那颗已经用沙子洗干净血迹残渣的牙齿,放到大伯的手心里。
小朋友拜托了第一件重要的事情:
“大伯,帮哥哥把牙齿丢到屋顶上去可以吗?”星星牵着哥哥,两个小孩一同眼巴巴地望着高大的魏凤延。
魏凤延突然就有点明悟,为什么自家那个一向恣意随性,却又要求极高的小子会这么喜欢星星。
因为小家伙实在是招人疼的,从见面到现在,没有抱怨过一句委屈,没有说任何大话,没有好高骛远也没有怯弱自卑。
无论和他说什么,他都安安静静听着,乖乖巧巧应着,没有什么讨好人的谄媚,反而让人觉得他很认真对待每一份关系。
明明在外面颠沛流离着长大,可星星给魏凤延的感觉却像是在家人关心爱护里长大的小朋友,有教养,不怯弱,小小一只,乖巧又从容。
再看星星和小五之间的相处,又会发现,两个孩子一大一小,却更多是大的会不自觉去依赖小的。
行为处事,包括他询问一些话的时候,小五回答前都会下意识看向星星,然后会在星星无声的鼓励下,认真表述出自己独有的想法。
仅仅一个早晨,魏凤延从两个孩子身上观察到的东西就足以令他心惊。
这两个孩子,似乎都不简单。
一个看似年幼温吞,乖巧安静的外表下,或许藏着几分成年人都不一定会有的从容进退。
另一个看似年幼莽撞,可他目标坚定,眼中有光,表面憨厚,言谈间却有自己的章法见解。
一个还未满四岁,另一个也才刚刚八岁。
他们进学读书的时日也不过将将半年有余。
就像两株在野外经受风吹雨打,几近夭折的幼苗,在被移栽到园圃中后,也不需要太过肥沃的土壤和精心的照料,自然而然就已经长得比园圃中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