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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关山 香草芋圆 97687 字 6天前

咚一声响,撞得还不轻。

谢明裳扎进他胸前衣襟里。脸颊上沾有雨水,湿漉漉的,几下把衣襟蹭湿了一片,还没来得及继续蹭,就被抬起下颌,上上下下地打量。

“怎么突然这般高兴?”萧挽风问得平静,却并不跟随她高兴,目光反倒带出几分探究。

开口询问的同时,手臂不动声色揽过她的腰,从后腰按住弯刀。

他担心判断错误。她并非真的高兴,而是如昨夜那般情绪激动失控,瞬间伤了她自己。

谢明裳猛拍他手臂,叫他放手。她要去拿纸笔。

白纸黑字,四个大字明晃晃杵在他面前:“我想通了。”

萧挽风眼里升起警惕。

她昨夜说过同样的话。

“想通了什么?说说看。”他不动声色,从窗边走去她身后。从这个位置,伸手便可把她牢牢抱入怀里,防止任何自伤动作。

谢明裳冲窗外的雨出神好一阵。

母亲的离世太仓促了。没给她留下任何告别和悼念的时间。她无处安置自己的悲伤。

所以事后,她才会反反复复地想,没能好好地安葬母亲。应该把母亲的脸擦拭干净、再换身干净衣裳下葬。不该用树叶遮挡面孔,应该可以做得更好的。

行车时想,临睡前想,卧病时想。从关外入京的一路上都在想。

想到内疚焦灼,把自己逼出了癔症。

药酒治标不治本,这些内疚和焦灼从未离开她的身体,只被压去意识暗处,变成了庞大的不可触摸的一部分。

但爱重她的人,只想她过得好好的。

她活得越好,爱她的人看在眼里,越高兴。

刚才她在谢家时,看到谢夫人强忍恐惧,假装无事地说话熬汤,竭力粉饰太平。

她爱重母亲,看在眼里,心里难受得很。

原来自己折磨自己,爱重她的人也不会高兴的。

谢明裳提笔飞快地写:

【人活世上,当行快活事!】

萧挽风站在身后,把纸上九个字默念一遍,倒把写字的小娘子从头到脚打量三五遍。

……怎么跳来这句的?

昨夜一场失控的狂风骤雨,早晨起来便不肯说话,要求去谢家祭奠灵堂。他送人出门时便已有打算:

——无论她泪莹莹地回返,裹挟着风暴回返,还是拒绝回返,他都做好了准备。

结果她高高兴兴地回返,说她想通了。

人活世上,当行快活事。

“说得好。可惜世上快活事少,烦忧苦多——”

说到半途

,萧挽风自己停住,转开话头:“这是十四岁的你想通的关窍,还是十九岁的你想通的?”

谢明裳眨了下眼,没应答。

“世上快活事少,烦忧苦多”这句,她觉得有点意思,琢磨两遍,提笔录在纸上。

没想到,才写半句“——快活事少”,便被萧挽风看出她的记录意图,当即接过笔管,蘸墨把整句涂黑。

“不必写我的。写你的就好。”

谢明裳抢不过他,心里腹诽,这人的密室可不止建在书房底下!嘴上也严严实实挂一把锁。

想法总喜欢藏着掖着是吧,在她面前都不肯说齐全了。

她提笔写:“十九。”

萧挽风抬起左手,指节压在“十九”两个字上,黑眸盯住面前号称“想通了”的小娘子,目光里带探究。

“当真十九?不是十四?”

谢明裳白了他一眼。难得老实答他,他还不信?

她抛开笔管,跑去水盆边洗干净手,避开他受伤的右肩膀,扯住他左边衣襟往下拉,示意他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