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阁里压抑而安静,只时不时响起几个苍老的声音询问病情,讨论药方,偶尔激烈争论几句。
看样子,没一两个时辰不得结果。
宫宴会从午后持续到傍晚。亮灯之后,千盏河灯飘满太清池,顺水流出宫墙,供万民捞取祈福。这场宫宴才收尾。
入宫之前,众人商议过,白日里时段相对安全,日落后危险。
东阁目前还算安全,她今日有旁的事做。
如果她留在东阁的话,鱼饵不入水,钓不出大鱼。
顾淮此刻守候在内间,两边视线碰触,谢明裳随意一挥衣袖,难吃的油酥鸭卷饼便砰砰掉落地上,瓷盘在青砖上摔个粉碎。
正在聚精会神诊断的太医们猝不及防,几个人影颤巍巍起身赔罪。
内侍惊喊:“哎哟!老太医的银针下歪了!”
萧挽风低沉愠怒的嗓音自东阁内间传来:“何事喧闹!”
谢明裳“慌乱”起身,冲着纱幔遮掩的内间方向,娇娇柔柔地喊:“惊动了殿下,罪该万死。妾不甚摔破一个盘子……”
“废物误事!”萧挽风冷冷道:“滚出去外头站着。别待在屋里碍本王的眼。”
谢明裳捂着脸,“是……”委委屈屈退了出去。
走出去二十来步,回头瞪一眼,低声嘀咕:“好凶。当这么多人面骂我。”
清秀宫人守候在殿外,轻轻地一点头,“谢六娘子?端仪郡主有请。”
“是我。她人在何处?”
“太清池边,假山凉亭。距离东阁不远,沿水走一刻钟便到。”回身快步往前带路。
两边顺利接头,谢明裳松了口气,端仪送来的一对大白鸽子实在好用。
昨日鸽子来回飞一趟,便约好了今日宫里见面的时机。
太清池水清澈,宫人忙碌在河边准备灯笼,远处影影绰绰立着不少朝臣,应是赴宴吃喝尽兴,出来观看放河灯的盛况。
“今日赴宴的官眷夫人们都在河对岸。”领路宫人低声道:“需得过桥,六娘子跟随奴婢来。”
横跨两岸的七洞汉白玉桥显眼,需得沿水往下游走。谢明裳沿着河边走出几百步,那道汉白玉桥居然还未到。
“这得走出多久去?” 她回头看了眼东阁方向。
阁楼已经遮挡在竹林绿荫当中,只高处露出几个檐角。
“我不能出来太久。”
那宫人也有些焦灼:“过了那道汉白玉桥,便是郡主等候的凉亭——啊,”她忽地一喜,“郡主过桥来相迎了!”
前方领着三四个亲信女使,穿戴华贵、急匆
匆拖着长裙过桥而来的女郎,岂不正是端仪郡主?
“明珠儿!”端仪喜道:“我还以为鸽子误事,约错日子了!”
谢明裳加快脚步迎上:“阿挚,你来得正好。”
时间紧迫,两人不多寒暄,谢明裳掏出“密信”,低声跟好友商议起后续打算。
“蓝世子此人无耻。装模作样,恶心我也就罢了,还把我家五姐姐牵扯进浑水里。这回饶不得他。”
“尽量不惊动大长公主……”
御河里船来舟往,两岸宫人穿梭。两人捡清静地界走,边低声议论着,一行人缓步过桥,打算去端仪刚才坐着等候的僻静小凉亭说话。
不想来回才一刻钟的功夫,那凉亭已经被四五个年轻官员占据了。
“桥这边是夫人官眷开席处,朝臣们怎么私自过桥了?”端仪纳闷地问。
谢明裳绕过假山石,拨开灌木丛远远地打量片刻,走回来说: “都是年轻资历浅的文臣。勋贵重臣扎堆的宴席里开不了口,不声不响过桥来,找清静地好骂人呢。”
端仪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