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早不折腾了,河间王还接连七八天不出王府,静悄悄没个动静,可半点不像这位闲不住的猛兽性子。
——真生病了?
回头赶紧报上去!
厅堂里细小的呜咽声还在继续,“殿下……轻点……饶了明裳……”
谢明裳被抱坐在膝上,贴近耳边断断续续地哼:
“殿下……轻点……殿下气血健旺,被明裳在耳边喊一喊,就受不了了?话得提前说清楚,这回是你要求的,可不是我故意招惹你……”
“你没故意招惹我?”萧挽风气血动荡,声音不知不觉已哑了。
谢明裳没应声,小扇子般的睫羽忽闪几下,忍笑又带狡黠,仰起头来,冲他甜甜地一笑。
厅堂里传来闷响,纠缠的身影倒在书桌上。
桌上的文房墨宝落了满地。
第59章 第 59 章 闲情
当天晚上, 王府上下两三百来号人一起吃莲子绿豆羹、苦瓜鸡茸汤。
“殿下火气旺,倒叫全王府的人跟着吃清火降热的莲子苦瓜。”谢明裳嫌弃地推开苦瓜汤,拨了拨莲子羹, 舀一口清甜的绿豆送进嘴里。
萧挽风装没听见, 坐在实木大圆桌对面,神色不动地喝完了整碗苦瓜鸡茸汤, 空碗搁在桌上。
几位女官还留在榆林街待查,服侍主上的差事落回王府亲兵身上。
今晚服侍的亲兵是个实诚人, 还在帮自家主上说话:“没办法, 胡太医开的食补方子,殿下也是遵医嘱。”
谢明裳神色似笑非笑, 视线瞄着空碗。好嘛,那么苦一碗汤, 喝得涓滴不剩。这位真心想降火。
“前堂摔碎的整套文房墨宝换齐全了没有?殿下火气太旺,也不知吃苦瓜莲子有没有用。下回我可不敢跟你进会客堂了。外头那么多亲兵值守,好丢人。”
萧挽风夹菜的筷子顿了顿, 瞥她一眼:“你也知道丢人?说说看, 我惹事还是你惹事。”
谢明裳转头招呼亲兵:“再给你家殿下来一碗苦瓜汤!”
*
河间王府闭门谢客第五日, 宫里遣人探望;第六日,派太医看诊。第七日, 派另一波太医看诊。第八日,派第三波太医看诊……
左腿处的冻伤旧疾确凿,京城湿热大暑天和关外干燥寒冷天气相差太大、诱发关节旧伤的说法, 倒也说得通。
每一拨太医吃惊地诊验完毕, 都会叫出胡太医当面怒斥:“河间王殿下腿脚有冻伤旧疾,为何之前未报上?”
胡太医便摆出一副颓丧面孔,低眉耷眼直接认罪:“下官的疏忽!下官资历浅薄, 医术不精,还请宫中另派高明御医前来河间王府,把下官撤换了……”
谁想来河间王府?
河间王腿疾旧伤发作,脾气更加阴晴不定,暴戾无端。
就在前两天,工部匠工人手不够,稍微怠慢了点王府修缮收尾事,青天白日之下,工部侍郎以下六七名主事官员被从官衙里揪去门外,当街挨了河间王一顿马鞭,抽得满地打滚、陀螺一般。
谁没事想来河间王府吃马鞭子?
宫里接连派遣三拨太医来看诊,无一例外当面怒斥胡太医疏忽无能,回宫后赶紧各走门路,求情的求情,送礼的送礼。
过几日宫里传下旨意,胡太医罚俸半年,依旧叫他留驻河间王府,“尽心医治,将功折罪”。
胡太医早晨接了罚俸半年的旨意,中午就从河间王府账房领回五十两金,严长史温声抚慰了许久。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胡太医捧着五十两金抹泪道谢。哪怕河间王府是艘贼船,他也认了。
一场大雨浇灭京城盛夏暑气,日头进了七月。夏末初秋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