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里堆着河间王府大清早送来的红漆箱笼。
谢明裳随意打开翻看,箱笼里头装的都是日常物件, 她每天抱着入睡的软药枕, 轻而薄的蚕丝鸭绒被,几套簇新的换洗衣裳。
端仪坐在她身侧, 心浮气躁都地摇着扇子。对上这位凶名在外的五表兄,她有点后怕。
“这些箱笼明面上送物件给你用, 实则示威给我看呢。他又当着我娘的面撂了话, 两日后必定来接你回府的。你当真要随他回去?你可想好了。”
谢明裳也热得很,慢腾腾地摇着团扇, 在成堆的衣裳里翻翻检检,找寻夏日透气的薄纱衣。
“你看我像个傻的吗?河间王府当真是个火坑, 我还自己往里跳?放心,我回去好得很。”
倒是兰夏和鹿鸣这回吓得不轻,她想把她们两个留在端仪郡主这处歇一阵, 压压惊。
端仪紧张地说:“万一情况不对赶紧给我送信!不对, 她们两个留下, 你身边哪还有人能送信。”
死活要送一对信鸽给谢明裳带走。
再借着侍弄信鸽的名头,塞两个她身边信得过的人去河间王府。万一情况不对, 好歹能个传消息出来。
谢明裳推辞不得,只得啼笑皆非地收下。
“河间王府后院如今成了大锅烩菜了。各家都塞几双眼睛进来,你五表兄不介意就好。”
大长公主发了话, 也只能把人留两日。端仪问起谢明裳有没有想做的事?趁这两天赶紧做起来。
“我想见我娘。上回远远瞧着, 她眼看瘦了。”
母亲这些日子只怕日夜挂心。谢明裳眨了下眼,把眼角隐约的薄雾眨去。
“能不能这两日出门悄悄地见一面。”
端仪一口应诺下来。
“定哪处?”
谢明裳沉吟着:“找个清静的所在。京城闹市耳目众多,城郊人少一些。寻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知会母亲同去……啊,有个地方。”
她忽然想起:“我家五姐,是不是还在白塔寺求剃度出家?”
被她提醒,端仪也想起了。
自从谢崇山领兵出征,谢家重新起复,出入谢家门第的公卿车马又多了起来。谢五娘闹着出家的事最近已经鲜少听人在耳边闲话。
“人应该还在白塔寺。”
具体如何如何,端仪这个外人也不大清楚。
“选白塔寺清静佛门和你母亲见面,倒是合适。”
“顺带探望五姐。”谢明裳道。
事情决定下来。
但上回梨花酒楼见面,谢明裳在马车边发作了一场急症,端仪是亲眼目睹的。她心里有顾虑。
“出城上山,体力消耗不小。你身上的病……”
“夏季天热,最近又一直药浴,病症大有好转。”谢明裳起身在室内轻快地旋转两圈。
“看,最近走动时感觉肢体轻盈了许多,精气神也好转。前几天晚上跑了马,还练了刀。”
端仪欣慰离去。
说起“药浴”,送来的箱笼里正好翻找出胡太医的药浴包,索性又泡一场。
在热腾腾的满室水汽里,谢明裳泡澡到浑身舒畅时,忽然意识到,前些日子挥刀后的剧烈疲乏感和全身酸麻脱力的痛苦,不知何时已经消退得无影无踪。
身体恢复的速度加快了。
除了胡太医药浴的功劳……总不会当真有那位夜夜拉筋锻体,把她浑身僵而不畅的筋骨脉络拉拽开的作用?
呸,夜夜揉搓得她死去活来,难不成还得谢他?想得美。
哗啦,她从浴桶里起身。这晚上和端仪挤一处睡下,两个小娘子低声夜话到后半夜,睡得踏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