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糟的晚上……”
人沉沉地睡了过去。
东间的灯光在夜里持续亮着。屏风后显露人影。
萧挽风褪去外袍,把右小臂一道细而长的刀伤仔细包扎妥当,重新换了身干净衣裳。
黑暗内室里的人早已睡沉了。
她习惯侧身抱着软枕睡觉,少女单薄而优美的肩胛轮廓在月色下随着呼吸细微起伏着。
他凝视片刻,把搂抱得过紧的药枕从口鼻间拉开一点点,手指探去鼻下,听她的呼吸。
呼吸均匀而平缓,人陷入熟睡中。比起刚来那阵子细而急促、时断时续的呼吸,情况好得太多了,已不怎么像病中。
他默数了二十下,食指收了回去。
视线里又出现刚才那道雪亮如潮水拍岸的刀光。
人无畏,刀无惧。带足了一往无前的磅礴勇气。
她骨子里从未变过,出刀从不留后手。哪怕人已忘了,但身体还记着。
庭院里瞻前顾后、出手迟疑的那一刀,不是她的刀。
马背上疾冲而来的那一刀才是。
那是他们当年关外并肩摸爬滚打时,她在戈壁斩杀头狼、救下他性命的一刀。
第44章 第 44 章 殿下这右手,到底怎么了……
萧挽风这几日出入朝廷, 右手臂突然不能用了,偶尔需要动笔都左手提字。
散出去的帖子署名改用一笔古怪的狗爬字,倒叫最近接到帖子的朝臣心下惶惶不安。
宫里这日中午留膳, 当着圣上面前, 萧挽风还是用左手拿的筷子。奉德帝的眼神飘来几次,他只当没看见。
没过多久, 冯喜亲自过来替他布膳,当面问了一句, “殿下这右手……到底怎么了?”
萧挽风便挽起宽大的朝服袖口, 露出纱布层层包裹的精壮小臂。
纯白纱布早晨起身那阵子换的,到中午时, 表层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哎哟。”冯喜惊道:“怎么伤着这么大一道伤口!好大的胆子,谁敢伤了殿下贵体!”
萧挽风把袖口拢起, 继续用左手筷夹菜:“冯公公,别问。”
“怎么回事。” 奉德帝状似不在意地开口闲问:“莫非是带入京的亲兵操练时误伤了你?”
皇帝开口亲问,萧挽风便放下筷子回禀。
“亲兵哪能伤了臣?是臣的后院人。皇兄恕罪, 家丑不可外扬。”
御座高处飘过来的眼神更见兴致。
“朕记得你的后院人统共也就一个?前两个月宫宴领回去的谢氏女?怎么, 这次又是她闹出事端?”
萧挽风明显没有吃喝佳肴的情绪了, 开始停筷喝闷酒。
整壶美酒下肚后,带几分醉意一拍桌案, 神色冰冷道:
“虽说美人多刺,谢崇山这女儿,骄纵太过!见她体弱多病, 宠得多了些, 倒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对臣也敢拔刀。皇兄不必多问,臣心中自有计较。”
奉德帝听得大笑。笑完道:“圣人曰, 惟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近之不逊,远之则怨。五弟啊,你把后院人放得太近了。” 说罢举杯。
两人遥遥互相敬酒。萧挽风道:“谢皇兄教诲。”
奉德帝笑着摆手:“后院小事哪值得教诲二字。”
奉德帝今日宫中设宴,当然不是来叙兄弟情谊的。酒过三巡,把话题引去关键处。
“虎牢关战事不利,谢崇山此人堪不堪用,朕还在观其后续。五弟,谢崇山这次上书请战,请求朝廷拨五万精兵,朕只拨给他三万。你觉得谢崇山领三万兵,可还能抵挡得住辽东王叛军?”
萧挽风略一沉吟,并不直接答是否,只陈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