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盯着那张苍白而陌生的脸, 袖口卷起来一点,露出扎着留置针的手背。
这里是……哪里?
“人呢?”年轻的女声隔着薄薄的一栋墙,“先生、先生……您在卫生间?”
风雅喉结一动。
“您在就好, 今天下午您可以到院子里逛逛。”
他茫然地转了转脑袋,事实上,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
但是护士……大概是护士,她回答了, 他应该是发出了声音。
感官迟钝得要命。
他像只脱壳蜗牛一样, 从卫生间挪到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 就像找到了自己的壳,身体率先发出了熟悉的喟叹。
他是一个病人。
生病了。
但不知道是什么病。
床头空白,没有信息,门口的挂牌和查房记录只写了日期和他的名字。病房是单人病房, 一个独立卫生间,有一台高高挂着的电视机,但无法触碰到, 也找不到遥控。
窗外是明亮的阳光, 玻璃只能打开一个微小的角度通风,还装了护栏。
他没有被控制人身自由, 因此, 他的病应该不重。
他似乎也能出去。
但风雅没有这个意愿。
风雅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又看到影子, 看到电视机屏幕翘起的一片膜。
记忆和情感都很空白。
是了, 他大概是什么不严重的精神病,只是失忆、脸盲、情感障碍。
风雅给自己进行了诊断。
然后, 他听见敲门声。
护士才来过,不太可能是护士。风雅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擅自攥住了床单,胃好像也在翻涌。
门被推开了。
“你还好吗?”进来的青年皱起眉,他无疑有一张极好看的脸,瞳色柔和,“怎么没盖好被子。”
风雅呆呆地看着他。
“又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没有得到回答,但他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了:“我叫太宰,太宰治。”
风雅终于给了一点反应。
他转过头,很认真地打量起来。
“是你的爱人。”
“……”感觉ooc了。
风雅心里跳过一句话,但是没能理解什么是ooc。其实他也不认识太宰治,只是本能地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太宰治握住他的手,抚摸冰凉的手腕。
“你也很想出去吧。”
风雅知道自己应该点头,但是没有做。
他想,现在也有可能自己是因为搞男同进的精神病院,喝点药调理一下说不定就好了。
太宰治坐在他的床边,削苹果。
苹果都切成细块儿了,风雅还在发呆。
气氛大概是有些尴尬的。
“等会出去逛逛?院子里的樱花开了,可以看看,心情也会变好的。”
风雅不语。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生涩地念出自己的第一句话:
“想,去卫生间。”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
虽说如此,风雅从床上起来的过程还是有些艰难,他的身体比想象的腰更脆弱一些,小腿纤细而苍白,藏在宽阔的病号服里面,就像是人偶被套上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他年纪有那么小吗?
他缓缓摸到了卫生间,当门关上,自己站在独立的小空间里的时候,风雅才感觉好受了些。
他好像不太喜欢太宰治,是下意识的不喜欢。
有点呼吸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