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手腕上的冰凉沉重的锁链,总算酒醒了。
“……糟糕,给将军惹麻烦了。”刘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会被如何治罪, 而是自己给近期事事不顺的萧燧又添了新麻烦。
他环视一周, 附近关押的都是重刑犯,但其实没几个人。
犯人们尚不清楚刘虎的来了,没人特意挑大晚上过来欺负刘虎, 各自窝在牢房的脚落里, 小心翼翼地观察。
屠戮朝廷命官满门是恶性事件, 更别提新科状元名为娶妻实则入赘,当天晚上新科状元家里不光是他和新婚妻子, 还有妻子的父母并兄弟姊妹四人。
虽然这些人都参与了羞辱新科状元的前妻, 但说到底,打死前妻和亲生儿女的是新科状元本人, 而不是与他结亲的名门, 那些人罪不至死。
况且,死的这群名门之后,正好姓陈, 是陈会宁的族亲。
陈会宁族亲有五百多人, 其中有将近两百个在朝廷做官!
陈家人是能随便杀的吗?
刘虎一晚上把人全杀光了,闹出的乱子可太大了。
没到第二天早晨,这个消息就传遍整个洛阳城, 连夏皇都在夜里被惊动了。
姜南风消息灵活,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大一桩新闻, 而且消息还是洛阳令亲自上门向他说明的。
洛阳令不停擦着额头冒出的冷汗,向姜南风家里向他求救:“姜候救我!这事情下官应该如何应对才好?”
可怜他一个小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却被迫介入了手握三十万重兵的燕王下属和名门陈家的凶杀案之中。
不论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张兄莫慌。”姜南风先安抚一句,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就说,“把人关进去,不必多管,但也不要折腾。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话听起来没问题,但张县令一下就明白姜南风的意思了。
关押重刑犯的监牢根本没几个人,判定的刑期流放三千里都算是最轻的,剩下的全是各种杀了的办法。重刑犯没几日好活了,精气神不高,并不怎么喜欢惹事、互殴。加上刘虎强壮,也不担心被挑衅而被打死在监牢里面。
只要不去刻意折磨刘虎,就等于让刘虎在牢里自在度日了。
可是不折磨刘虎,陈会宁那里说得过去吗?
“……陈相会不会不满意?”张县令谨慎地提问。
姜南风顿时笑了:“长兄多虑了。陈相恨不得让天底下人都觉得他恪尽职守,绝不徇私呢。”
看到张县令忧虑不减的愁眉苦脸相,姜南风稍微透一点底给他:“长兄放心,陈相很快就没工夫为宗亲是死是活操心了。”
姜南风不会无的放矢,有他这句话,剩余的事情不必说得太细,张县令已经安心了。
他马上行礼告辞。
姜南风等人走了,脸上的笑容却淡了。
他屈起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另一只手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同时写上陈会宁和程敏才的名字,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姜南风在程敏才一侧加上了燕回小儿子燕重锦的名字。
姜南风蹙在一起的长眉慢慢舒展开,脸上重新展露温和的笑意,然后动手抹去所有水痕。
*
没等到大朝,第二天一早,夏皇就紧急把近臣都招进宫中具体讨论如何处置刘虎的案子。
夏皇满脸缺乏休息的疲惫,眼带发青的垂在脸颊上。
他拍拍桌案,没有一点遮掩的意思,直接说:“都别和朕打马虎眼,昨晚的事情,怎么处置合理。”
萧燧没有一点迟疑:“刘虎身上有战功,可以削官夺绝赎买抵命。”
确实足够了,所有减刑的办法刘虎身上都能用,折算下来,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