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陵不?放心,跟上前:“你去哪?”
沈玉娇看着他,勉力牵出一抹笑:“不?用跟,我自个儿缓缓就行……咳……”
喉头有些发?痒,她偏过头,以帕掩唇咳了?下。
再次看向谢无陵,仍是淡淡的?笑:“又?不?是第一日认识我,我哪有那么脆……咳……咳咳……”
这次咳得更剧烈,话也没法说,只佝偻着背。
“娇……”谢无陵伸手,又?克制着收回,瞥向婢子们:“还?愣着作甚。”
婢女们忙上前搀扶:“娘子,您怎么了??”
沈玉娇掩着巾帕,咳得都直不?起腰,还?摆手:“无碍……”
“啊!血!是血。”秋露叫出来?。
只见那素色巾帕被殷红鲜血浸染,宛若雪地开出一朵朵绯色的?花。
谢无陵面色大变。
刚要开口,便见沈玉娇双眼?一翻,身子瘫软,直直朝旁栽去。
【127】
【127】/晋江文学城首发
沈玉娇再次醒来时, 已是翌日傍晚。
“我的儿,你可算醒了。”入目是母亲李氏哭红的双眼。
沈玉娇怔怔望着她。
昏睡整日的脑袋还混沌着,胸口也如千斤巨石压着, 喉管更是火烧般疼痛。
她?唇瓣动了动, 想问?这?是怎么了?
话到嘴边,晕倒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
她?记起?来了。
谢无陵回了长安, 带回裴瑕殉国的消息。
裴瑕,裴守真。
她?的夫婿,她?的守真阿兄, 她?孩子的父亲, 那?光风霁月般的河东君子, 埋在了燕北冰冷刺骨的风雪下。
魂断他乡,尸骨无存。
他死?了, 回不来了。
再也无法回到长安, 回到她?和孩子的身边, 履行?那?个春归放纸鸢的约定。
“玉娘, 玉娘你别吓我……”
李氏见女儿睁着双眼不言不语的模样?, 有些慌了:“大夫,白蘋,秋露, 快叫大夫来——”
婢女们慌忙去请大夫。
李氏牢牢握着沈玉娇的手:“我的儿,你说句话, 你别吓阿娘。”
沈玉娇艰难地偏过?头,对上李氏盛满担忧的眸, 唇瓣翕动, 嗓音沙哑:“阿娘……”
“在呢,阿娘在呢。”
“阿娘, 好痛啊……”
“是哪里痛?头疼么,还是身上?我的乖儿,忍一忍,大夫快来了。”
沈玉娇抬手,摁着心口的位置:“这?里,好痛啊。”
怎么会这?么痛呢。
像是被钝刀子徐徐割开,又似被手生生扯开,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好痛啊,阿娘。”沈玉娇用力摁着那?处,乌眸蒙着一层濛濛泪意,宛若一个迷惘而无助的孩子般看着李氏:“阿娘,怎么会这?样?呢……”
帮帮我吧,阿娘。
教教我吧,阿娘,该怎么办。
该怎样?才能不这?么痛,不这?么难受。
李氏能有什么办法,她?只能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泪如雨下:“我的儿,我苦命的儿啊,老天真是好狠的心……”
哪怕已经做了母亲,被自己的母亲搂在怀中,沈玉娇也变成孩子般,贪恋着这?份令人?踏实?的温暖。
她?紧揪着李氏的t?衣袖,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可是心底那?份痛意强烈翻涌着,持续不断,却迟迟寻不到一个出?处发泄。
李氏哭成泪人?儿,沈玉娇却始终未流下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