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行?至裴瑕面前:“守真,你就非得与朕为这样一件事犟着?吗?这些年,难道朕有亏待你?自打登上这大位,凡你谏言,朕无有不从。你我君臣齐心?,百姓赞颂,你难道忘了你在金陵时对朕效忠的誓言?”
「若殿下愿施恩于臣,臣裴瑕立誓,将以此生追随殿下,尽毕生所学、余生之?力,殚精竭虑,披肝沥胆,助殿下龙飞御极,山河永固!」
“你那日所说的每一个?字,朕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在心?里。朕也知道你的抱负,愿意信你、用?你,可?你为何就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咬死不放?为了这事,伤了你我的君臣情分,值得么?”
淳庆帝眼中满含真切地望着?裴瑕。
见裴瑕不语,他还想?如往年一样,去?握他的手。
裴瑕避开了。
“陛下说,此事是小事。”
他望向淳庆帝,深幽眸底透着?一种过于冷静的锋利:“恕臣愚钝,陛下口中的小事,是指寿安殿下偿命事小,还是指我妻险些丧命事小?”
“还请陛下替臣解惑。”
淳庆帝面色一僵,手也停在半空中。
半晌,他慢慢地收回了手,眸光也冷下来:“守真,你当真要如此逼朕?”
裴瑕与他对视:“是陛下食言在先。”
听到?这话,淳庆帝只觉胸膛一阵怒意翻涌着?,咬牙忿忿道:“朕是你的君主!”
裴瑕:“君主更?应一言九鼎。”
“你这意思是,朕不配为君?”
淳庆帝嗓音沉下,忽又想?起当年在淮南平叛时,他曾几次三番想?招揽裴瑕,可?他却迟迟不应。
从那时起,他便知道这恃才放旷的河东君子,或许看不上他这个?主子。
虽然他最后还是追随了他。
为了一个?女人。
而今,也是为了那个?女人,他要弃他而去?。
“裴守真,在你心?里,可?曾真正将朕当过你的主子?”
淳庆帝双目怒睁,因着?激动眼球都?泛起绯红,他直直望着?眼前这个?他一向爱重?的心?腹肱骨:“你若视我为主,就该听我的话,顺我的意。”
裴瑕沉默了。
他面容平静地望着?眼前这位愤怒的、不甘的、急于宣示他君主权威的年轻帝王。
恍惚间,他想?到?在金陵的那个?夜晚。
那位年轻的皇子走到?他面前,脸庞通红、双眼放光地握住他的手。
“守真,我的好守真。”
他说:“你我君臣共治天下,圣君贤臣,青史留名,我定不负你!”
权力腐人心?。
当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掌握了万人之?巅傲视天下的至高权力,又怎甘愿被人“忤逆”?
自古帝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淳庆帝,也不例外。
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
却仍对那位忠厚宽仁的郎君抱有一丝希望。
君臣之?间的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回到?永宁坊裴府时,已是日落黄昏。
暖黄色的夕阳余晖洒在庭院里的石榴花,空气中还残留着?白日暴晒的几缕炎热。
裴瑕在书房换了身月白色常服,这才前往后院。
掀帘入内,乌发斜挽的妻子正坐在榻边,与小儿拿竹签搭着?小巧精致的房屋。
见他回来,四岁的棣哥儿满脸欢喜:“爹爹,你回来了!”
沈玉娇也抬眼看去?,微微浅笑:“郎君回来了。”
三年过去?,她眉眼出落得愈发娇艳,少了少女时的青涩稚气,多了熟/妇的妩媚娇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