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
“嘟。”
陈礼挂了电话。
谢槐夏仰头看着她说:“秧苗是我小姨买的,结出来的西红柿特别好吃。阿姨,你吃吗?”
“吃。”远在六组的谢安青说。她接过谢筠递来的野枣咬了口,干涩嘴里勉强尝出点味道。
她们刚逐户排查完人口——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失踪,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筠一开始想带山佳,后来考虑到山佳没驾照,没办法把谢安青昨晚扔山上的车开回去,就和谢安青一起来了。
两人走得急,没带饭,这会儿摘了路边的野枣充饥。
谢筠说:“我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你在抽屉里找什么东西?找到没?”
谢安青嘴里咬着枣,声音含混:“找到了。”
“什么东西啊?腰疼得都不能碰,还钻桌子底下捡。”
“……笔。”
糖。
给陈礼的。
她还想不通陈礼的目的,所以想的不多,抓那一把糖进去纯粹是不想在当下欠她。
其实还是会欠。
一边是两条人命,一边只有一把糖,她把抽屉掏得再怎么干净,也不能让一把糖和两条人命画上等号。
“咔嚓。”
谢安青咬了口枣,把核含在嘴里,偶尔用尖的一头戳鼓腮肉,想知道陈礼会让她怎么还。
陈礼在被经纪人微信轰炸,非得知道什么叫“再说吧”。
陈礼:【就是天晴了再说。】
经纪人:【什么时候天晴?】
陈礼:【我是龙王?】
经纪人:【我现在就去烧香!】
陈礼:“……”脑子让驴踢了?
从这天起,经纪人每天都要问陈礼什么时候天晴,问到第五天清晨,猝不及防的,雨停了。
太阳开始照常升起,家家户户门楼下开始有人进出,门前渠里的水逐渐变得清澈,一切都在陆续回归正常。
谢安青她们却更忙了,每天都要查看重点路桥的涨水情况,设置安全警戒线;要安排人入户走访,提醒群众注意防范地质灾害;要巡查暴雨造成的山体滑坡、泥石流等地质灾害情况;要转移地质灾害隐患区域的群众;要保障安置点的群众饮食和用水;要恢复村里正常的用水、用电和通讯网络;要收集证明材料,准备向政府申请自然灾害补助,还要马不停蹄开展下一个阶段的防汛工作。
她们几乎住在村部和堤上。
有时明明都已经走到家门口了,也顾不上打一声招呼就又匆匆离开。
陈礼把她们身上日渐浓重的疲惫和紧迫看在眼里,每天定时定点去张桂芬家里吃早午两顿饭,听她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这批年轻人为村里做的贡献。回来之后坐在二楼廊下,沉慢目光注视着屋后的坟包——青草东倒西歪,夹满了干枯的落叶。
以前没有。
这一场雨让谢安青忙得连奶奶都顾不上了。
旁边的柳树也似乎不再精神。
陈礼伸手扯了片榕树叶子,有一下没一下用手指搓着。
谢槐夏难得走楼梯上来,一口气蹦到陈礼旁边说:“阿姨,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小卖部?”
陈礼垂了一下眼皮,把瞳孔里多余的情绪掩回去,偏头看着谢槐夏:“去干什么?”
谢槐夏:“买铅笔芯。”
谢槐夏见伸进走廊的树枝已经蹭到了陈礼的腿,自然而然地蹲她身边,帮她把树枝挪开,摸了摸她被刮红的皮肤说:“我小姨说村里的安全隐患还没有排查完,不让我一个人出门,所以我来找你啦。腿痛不痛啊?我以前被树枝刮,我小姨就是这么给我揉的。”谢槐夏说。
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