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严重到吐血。
醒来后,他撑着病体,用虚脱到微微发抖的手写信给裴椹,说知晓他们政见不合,但陆骘为国为民,落得这般下场,实在令人不忍,裴将军正直端方,能否冒昧请求,派人护送宣平一行人,将陆骘的骨灰送回北地……
可信还没写完,就被他又揉皱。
他想自己和裴椹的交情归他和裴椹,他不该以此请求裴椹去帮政敌,令其为难。
于是强撑病体起身,叫来伊浔等人,亲自安排人要过江前去护送。
然而派去的人没几天就回来,说裴椹已经派人护送宣平等人回北地,还亲自给陆骘写了悼词。
许多以为裴椹和陆骘不和的人,猜测裴椹的只是悼词表面难过,做做样子。
毕竟陆骘归顺金陵后,就抢了裴椹一半风光。如今陆骘去世,金陵只能更仰仗裴椹,裴椹只怕高兴还来不及。
只有李禅秀看了那悼词,从字里行间读出了伤痛和悲愤。
他想,原来裴椹虽与陆骘政见不合,其实也欣赏其为人,得知对方如此逝去,也为其难过,这便是君子的品性吧?
李禅秀心中为陆骘难过,也愈发敬佩裴椹的为人。
不久,李桢派去接手陆骘军队的将领没能守住西线,大军溃败,一退再退,位于西南的李禅秀压力骤增。
而一直守着淮河的裴椹同样受到影响,战势愈发严峻。
最后的那两年,裴椹和李禅秀都忙得和彼此通信都顾不上,一再减少通信次数。
偏在这时,李桢发现了这件事,接着当年裴椹私放李禅秀前往西南的事也被查出。
李桢面上没说什么,但对裴椹早已深深忌惮。削其兵权,派人接替他手下的将领只是开始。
再后来,因失去陆骘配合,帮忙掣肘胡人,加之手下将领一再被替换、贬斥,只剩裴椹独木难支的东线终究也没能守住。
大军南撤到长江北岸时,所有人都知道大势已去,裴椹亦知道,可仍坚持死守。
再后来,就是李禅秀收到他战死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3章 前世番外6
大厦将倾, 裴椹也早明白自己不可能力挽狂澜,只是能守一天是一天,不知哪天就会守不住。
可笑金陵自恃有长江天险, 胡人定不能过江。
面对他一封又一封急报, 李桢仍认为他是见“勾结”西南叛军一事败露,为自保而夸大形势, 好养敌自重, 抓着兵权不放。
面对北边的胡人和身后朝廷的两重压力, 裴椹不知自己为何还在坚持, 亦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或许是曾读的圣贤书说“知不可为而为之”,或许是西南的李禅秀还在坚持,曾经的陆骘在坚持, 还有无数没有南逃的百姓在坚持……
但复发的伤病和金陵的责难, 像山一样就快压到他。
在不幸发生前,裴椹或许是有预感的。
那天清晨, 他将养在身边十几年的金雕小黑放飞, 让它去寻找伴侣。
金雕的寿命在二十年左右, 这么多年,小黑为他风里来雨里去送过无数信, 还曾被胡人射伤过翅膀,险些丢命, 已经是只身有伤病的老雕了。
剩余的年岁里, 他想应该让对方休息了。
“去西南吧,和白首一起,替我好好守在他身边。”
他摸了摸小黑不在油亮的黑羽, 轻声叹道。
那天他的旧伤也忽然没那么疼, 身体仿佛一下回到十几岁少年时那般轻快, 折磨他多年的病痛好似一下消散了。
他穿上甲衣,第无数次熟练地扣上钩扣,戴上帽盔,头回地走上战场。
或许他知道这是他的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