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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解,她始终不解。

如果造物主在创造世界的时候,给每一个生命都赋予了意义,可是为什么会有人类却擅自撕碎了一部分命运,将这些命运抛弃在荒山。

她站在婴儿山的半坡,脚下是掀开的泥土和散落的白骨。

她的手心渗出了汗,耳边听到了无数的凄厉叫嚣,仿佛是这些沉默了几十年的亡灵们终于得以呐喊,因为她们生前来不及呼救,便被这片土地吞噬。

她一路走来,很多人说她是不幸的。

但是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无比幸运——至少她还活着,哪怕在成长的过程中缺乏温暖和关爱,哪怕充满波折和病痛。

但是至少活着。

“活着”在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她还活着,能在风雨里站稳脚跟,是少数逃脱了命运锁链的孩子,甚至奢侈地在世上留下了名字,没有在荒野里与泥土和腐烂树叶为伴。

正义总是姗姗来迟,如同黑夜角落里一双看顾的眼,目睹一切的罪恶和苦难。

她不解地问江述月:“对于那些无名死者来说,我们是不是来迟了……”

江述月没有立刻回答,他站在婴儿山半坡的边缘,脚下是散落的白骨和松软的泥土,微风吹动周围枯黄的杂草簌簌作响,带来泥土深处传来的哀诉。

他缓缓回头,目光落在陶栀子身上。

“我们没有来迟。”他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敲打在她的心头,“她们已经被遗忘了几十年,但现在,我们来了。”

当真相和救赎到来之际,如同《创世纪》中的那样:“神听见童子的声音;神的使者从天上呼叫夏甲说:‘夏甲!你为何这样呢?不要害怕,神已经听见童子的声音了。’”

——别害怕,你的哭声,神已经听见了。

……

随着挖掘的进行,接二连三和小鱼特征相符的尸体被找到,但是仍然无法确认身份。

“小鱼身上有什么关键特征吗?”

王昭然找到陶栀子再次进行记录,尽管这一次搜山是有更加大众化的目的,但是作为调查组的成员,王昭然身上额外肩负着搜查小鱼的重任。

假设

小鱼真的被抛尸在婴儿山上,经过十二年,时间跨度较长,遗体会出现高度腐败甚至骨化的情况,即便真的找到遗骸,也有提取骨髓DNA的可能,但是涉及的尸首太多,这样会严重拖慢陈友维案的审查进度。

如果存在有力的特征,就能更快从尸海里筛选出的符合特征的残骸。

先将符合特征的尸体找出来,再进行DNA提取,最后和挂毯上的DNA进行比对,就能出现一条相对连贯的证据链。

陶栀子回忆了一下,叙述如下:

“七岁左右的女孩,但是长期营养不良,所以看起来比正常同龄孩子瘦弱,左臂断过,没有及时就医所以手肘处是畸形的,长期经历暴力,骨骼上应该也有体现,而且当时她处于换牙期,其中有一颗门牙断裂,只有一半,另一颗门牙完好,牙齿比较凌乱,牙龈也有萎缩。”

王昭然从以上特征立刻能提取出一些关键信息,飞快在电脑上做着记录:

营养不良会导致骨骼生长迟缓、骨密度较低,骨骼线条更纤细,骨壁较薄,容易与正常儿童骨骼区分。

骨骼接合处不规则或错位,可能有骨痂增生或畸形愈合痕迹,可能表现为弯曲或突出。

处于换牙期,乳牙脱落和恒牙萌发痕迹,部分牙齿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