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附近的主干道上,那里方便停车,能直接上高架。
很快就是晚高峰, 她只需要走三个街区,省得江述月的车子进来, 被晚高峰刚好堵住,出不去。
陶栀子站在马路牙子上, 观察着路边行道树的生长走势, 借着长青的绿意想试图短暂忘记这个秋天。
大老远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打着双闪,慢悠悠停靠到路边,缓行到她的面前,恰好顿住。
陶栀子淡笑,心想, 还挺精准。
上了车, 陶栀子主动说着今日自己身上发生的趣事,有些是虚构的, 有些是真实的。
“我遇到那个拾荒老太太的时候,她很狼狈, 身上有伤, 看人的眼神很警惕,但实际上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每天都在认真生活,穿自己喜欢的衣服, 做自己喜爱的装扮, 而且我们至今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她不能说话,只能靠写字交流……”
她像是每次外出都能带回来一个大麻袋, 里面装着满满想说的话。
“她身上有大大小小伤口,很多是新伤,有些是拾荒过程中不小心被碎玻璃割伤的,有些是其他人推搡她时候的擦伤,更多的……我感觉是淤青,被人揍的。”
“那条街上有好几个熊孩子欺负她,把她好不容易捡的瓶子踢得到处都是,唱着侮辱她的童谣……”
“要说一群孩子如果肆无忌惮地欺负一个老人,如果不是天生坏种的话,大概是家长也在背后参与其中……”
但是今天尤其多,细节到她后来语速加快,眼里满是对她所观察的世界一角的失落。
焦灼的语气近乎有些急促地说着一切,越说越快,和自己有关的无关的都往外说,直到后面她因情绪起伏而胸口剧烈上下,有些缺氧的前兆。
她喃喃自语,诉说着他人,却好像在其中不知不觉地承载了自己。
“我不明白,为什么人可以肆无忌惮用极大的恶意去对待艰难求生的人,如果一个拾荒老人穿上玫红色外套踩着高跟鞋头上扎儿童发夹就要应该被人践踏吗,只因为她看起来像个异类……”
那些配饰都是她翻找垃圾桶的时候捡来的,她那么认真地装扮自己,没有向任何人伸手,靠着自己的劳动生活,但是社会却是这样回望她的。
陶栀子对此充满不解,但同时又觉得合理,以为好像世界一直都是这样。
她越说越激动,连声音都嘶哑起来,像是在破损的嗓子里藏个呐喊的的寒鸦。
江述月略微侧头,看向她,目光重新落到了前方的路面上。
他喉结略微滚动,在开口的那一瞬,滔天风雪顷刻消散。
声音从他的嗓子中发出,仿佛如同被过滤了一样,分外清冽,带着一丝风吹雪松的凛寒质地。
“不妨这么想,那有可能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拾荒老太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未知,令人感到不安,当这份不安诞生在群体里,那就会三人成虎,一起去排斥与自己不同的人,以欺凌的方式来‘规范’这些‘异类’,增强自我归属感,同时确保群体的完整性。”
陶栀子的呼吸静了一瞬,转而问道:“维护了群体完整……但他们从中好像得不到什么好处,难道欺凌别人会有一种……成就感?”
江述月启唇解释道:
“可以得到权力,欺凌他人的人通常对控制感和权力感有一种内在的渴望,尤其是那些在生活中感到失控或无能为力的人。”
陶栀子定定地看着前方,冷静地补充道:“于是通过欺负不能反抗的人来行使权力,找到一种虚假的力量感,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弥补了其他方面上感到的无力感……”
此刻,她的喉咙被一团无形的黑色雾气卡得难受,她对这个答案万分排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