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鲜少出门,也不知究竟是谁传出去,传得邪乎,一群登徒子趴在林府门口只为一睹其容颜,求娶之人踏破门槛,没一日安生。

以至于此刻,她戴着面纱,趁着清明出府。

今日清明,琴坊的人极少,林惊雨览于满目琳琅,都是些华丽不中用的。

她走到二楼,里面皆是坊主藏品,楼内燃着淡淡熏香,沁人心脾。

不经意走到一方案前,案上摆着架古琴,琴额镶嵌和田白玉,琴身点缀几瓣梨花,如春末,梨花落于清池面,荡起阵阵涟漪之弦。

林惊雨抚弦,轻轻一挑,琴音泠泠,听如山涧清泉,高山寒松。

她扬起唇,是把绝世好琴。

一道青釉茶瓷轻叩响,恍若回应琴音。

林惊雨抬头。

明窗净几,袅袅茶烟之中,一袭白袍正襟危坐,男子烹茶,白净修长的手指握着青釉瓷。

男人如远山的眉目微微一侧,懒散悠哉,朝她投来目光,意味不明。

林惊雨理所应当猜他是老板。

于是问,“老板,这副琴如何卖。”

男子轻启薄唇,声线清冷。

“这把琴,不卖。”

探枝道:“诶,你们怎么做生意的,有琴不卖,琴坊还开不开了。”

男子身后的侍卫急眼,“诶!你知道我们是谁,这可是……”

他说到一半,那个白袍男子抬了抬手,侍卫嘴一抿,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侍卫轻咳一声,“这是我们公子自己的琴,当然不卖。”

原是老板自己的琴,林惊雨一笑,“原是公子珍藏,这样,公子说个价,我定重金以付。”

她实在喜欢这把琴,不想错过。

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

只见那人摇了摇头,“不卖。”

如若钱办不到,那定然是钱不够。

林惊雨莞尔一笑,“两倍。”

男子依旧不为所动。

“三倍。”

林惊雨嘴角笑意僵了僵,这人还真是个难啃的骨头,竟叫她遇到一个不为钱所动,视金钱如粪土之人。

真稀奇。

林惊雨不信邪,“公子究竟怎样,才肯通融,卖这把琴。”

男子抿了口茶,又微微侧目,看向林惊雨,停顿片刻看向案上的琴,他缓缓开口,“此琴比之楼下琳琅略显朴素陈旧,姑娘为何舍弃芳华,对一把临冬之琴执着。”

世人皆爱华丽皮囊,京城达官显贵皆不惜掷千金购一把华琴,以繁华浮藻之词,充当门面。

“世人皆爱华丽,可我不在乎,我只知这是一把好琴,好琴不在表,在于弦音。”

林惊雨丹唇浅淡笑意,青衣如同高雅竹节。

“公子,世人皆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求,如此好琴若与我失之交臂,实在惋惜。”

她眼神锋芒,自信张扬其琴技。

“哦?”男子扬唇,似是对她的张扬饶有兴趣,又浅带讥讽,“姑娘气充志骄,叫在下佩服。”

他意有所指,道她狂妄自大。

探枝在旁,趾高气扬道:“我们小姐这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琴声名动京城,论琴音,这京城无人能敌我们小姐。”

“京城第一才女。”男子握茶若有所思,摇了摇头,呢喃道:“没听说过。”

林惊雨心平气和,姿态神色依旧端庄,她按住探枝的手臂,语气谦逊,“出门在外,不要张扬。”

她瞥了眼琴,叹了口气,实在可惜。

转身要与探枝悻悻而走时,身后传来茶瓷轻叩。

男人修长的手指缓转青釉茶瓷,声线飞泉鸣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