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可望而不可触碰的存在。

所以萧沂那小子,一定要对林惊雨好。

不然,他就算是在边疆,也要跑回来打他一拳。

只是没那可能了,他要死了。

他还是太弱,抵不过野心与权力。

濒死之际,他摸上萧沂的脸,他还是希望萧沂不要走上这条道,不要复仇,一旦踏上了,就是腥风血雨。

还是当年好,死前走马灯中,他看见了十二岁前,最快乐的记忆。

母妃怀着萧珠和雾姨坐在院子里聊天。

他和萧沂比谁够到石榴花。

不知院里枯死的石榴树还能不能存活。

不知那个像兰花一样的姑娘会不会幸福,不然他死了也要跑回来打萧沂一拳。

可是,他死了。

鬼来到阳间只会消散,他也看不到石榴花树有没有结石榴果。

*

――――――――――

萧筠再次睁开眼,是郊外的村庄。

他看见他威严的父亲,站在床头,背对着他。

他第一反应跪拜,却因身上四处是伤,无法动弹。

帝王转身,疏离的眉眼微动。

“不必多礼,你先前乃是假死之症,孤已让名医吊着你的命,休养个三四月就能康复。”

“多谢父皇。”

萧筠颔首,他环望四周,虽简陋了些,也用具皆全,桌上还放着他的包袱和剑。

萧筠缓缓开口:“一切,都是父皇布的局吗?”

男人不语。

萧筠又一笑:“我自始至终,也是你的棋子吧。”

男人轻启薄唇:“从今往后,孤还你自由。”

萧筠收笑,他没有资格抱怨,从小的荣宠,他轻而易举,可他还是想问问。

“父皇,您真的疼爱我吗?”

皇帝缓缓伸手,“你是孤最用心,最亲近的儿子,孤也真的想立你为帝,你若为帝,定是位仁慈的君主。”

那是父亲第一次肯定他。

皇帝的手又放下,“孤,希望你自由,随心。”

皇帝转身离开,萧筠忍着痛,最后拜别父亲,拜别养育教导之恩。

从今往后。

他不是他的儿子,他只是萧筠。

一个游于山水,闲云野鹤的侠客。

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如此甚好。

他又度过了他最快乐的十二年。

这十二年间,他游历天地间,对酒当歌,每到一处吟诗作赋,世间流传他的佳作,却不知其名。

这十二年,他亦听到了许多故事。

长孙氏这棵大树倒了,长孙皇贵妃也死了。

林家嫡女原来是林惊雨。

那还真是个笑话。

萧珠依旧是个娇蛮跋扈的公主。

萧沂做了皇帝,他还是踏上了这条路。

她得偿所愿做了皇后,听闻帝后感情甚好,如此便好。

不然,他这闲云野鹤的游侠得回趟京了。

好久没打萧沂一拳,拳头都痒了。

想到这时,大门传来一道叩响。

竟然还会有人找他这个游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