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身得不能再合身,仿佛量身定做。

林惊雨不知,萧沂早在半年前,就让人给她做衣裳,他活着就看着她穿上凤袍戴上凤冠的模样,他死了就让她抠了上面的金银珠宝跑路,总不至于饿死。

不过好在,他活着,可以看到现在她笑着的模样。

林惊雨道:“合身,就是太重了些,尤其是这凤冠,快把我脖子给压断了。”

他轻描淡写道:“你若实在嫌重,我给你拆几颗夜明珠下来减轻重量。”

林惊雨皱眉,摸着夜明珠,“不,那我宁愿累着。”

恍若那是她的宝贝,她苦了自己也要守着她的宝贝。

萧沂薄唇微扬,拖着龙袍走过来,抬起手道:“走吧,孤的皇后,跟孤散步去吧。”

林惊雨眉尾一扬,把手搭上,“好啊,臣妾愿与陛下一道同行。”

萧沂握紧,拽在手心里。

身后是长长的礼仗。

朝臣们对皇帝和皇后一道出现感到惊愕,打张相和齐将军起了个头下跪,其余的纷纷跪下,俯首称臣叩拜。

朝日初升,金色的光芒洋洋洒洒而下皇宫的琉璃砖瓦,太和殿金光普照,恍若天宫,九十九道阶梯长路漫漫,四周是悠扬的鼓乐。

林惊雨忽然有些感慨。

真高啊。

这条路真长,他们走了许久,经历重重磨难终于走到了这里。

站在上面,站在权势之巅,受万民俯首叩拜,站在太和殿上,隐隐可见皇城,在一声声皇上皇后万岁之中。

林惊雨想起了儿时。

也曾有两个孩子站在高处,一个浑身脏兮兮,一个伤痕累累。

两个孩子彼此不认识,却许下诺言。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然后站在最高处,让从前欺负他们的,看不起他们的,皆匍匐在他们的脚下。

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称王。

却不承想,有一日,他们的世界融合。

林惊雨转头看向萧沂,他亦是转头看她。

林惊雨维持着端庄体态,小声问,“陛下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忆起了些从前过往。”

林惊雨一笑,“这么巧,臣妾也是。”

从前的衣衫褴褛,此刻龙凤呈祥。

时过境迁,感慨万千,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萧沂,我们走过来了。”

萧沂一笑,“幸好,我们走过来了,幸好,身边有你。”

*

登基之礼结束,乾承殿,林惊雨端庄得体进来,萧沂使了个眼色,殿里的宫女太监皆告退,林惊雨褪了华服,摘了凤冠,不顾礼仪规矩,擅自躺在萧沂的龙床上。

他的床可真软。

林惊雨趴在上边,惬意悠哉。

萧沂用清水净手,擦了擦,走到床边给林惊雨捏肩。

“左边一点。”

“对,就这么。”

“你重一些。”

她倒是会使唤他,萧沂无奈道,“林惊雨,全天下敢使唤皇帝的,怕是只有你了。”

他清润的嗓音中带着笑意,林惊雨嘁了一声,“我看陛下倒挺乐意被我使唤。”

“嗯,这辈子就是给你操劳的命。”

“别,臣妾可没那么大荣幸。”

萧沂的御前太监端上羹汤来,林惊雨随意瞥了眼,越看那个太监越眼熟。

那太监抬眼,看见林惊雨,作贼心虚地赶忙低下头。

林惊雨嗤笑一声,“小华子,三年不见,你平步青云,日子滋润啊。”

那太监连忙跪下磕头,“娘娘饶命啊,小华子当年也是迫不得已,全是公主殿下逼奴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