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种种线索却告诉他,即便王安理智尚存,可琅琊王却因内心对当今圣人的深切恨意,而产生了玉石俱焚的荒唐想法。
他让人醉酒之际,偷了王安的印信,调动其在扬州境内联系密切的匪徒,以重金相诱,命他们拦截北府军的援军。
这是一个在日复一日的不甘中疯掉的侯王,一个对生民百姓没有丝毫仁爱的皇族。
他以为自己毁掉的仅仅是当今圣人的江山,丝毫不顾忌那些会因此而被背刺的将士,不顾惜江南百万民众的死活,不在乎司马氏皇室的名声与汉人千载文明的存续。
一个疯狂的恶人,要远比处心积虑的阴险之徒更加可怕。
因为当他存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时,旁人便无法用常人的情理去揣度他的行为,更无法提前做出相应的防范。
谢瑾败就败在一贯的冷静。
他忘记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随时随地都会权衡利弊,会想要殚精竭虑地去寻求那个最大的善。
乱拳打死老师傅,琅琊王靠着自己的疯癫,让谢瑾不得不咽下这个苦果。
可事情并不会就此结束。
谢瑾十分清楚,和前线的将士们比起来,他的低头、他的道歉根本不值一提。
更何况,郗归之所以这么做,想必也并非全然由于情感上的冲动,而是因为时势的需要。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谢循不必再说。
书房中的谢家人一个个地离开,谢瑾缓缓眨了眨眼,与郗归对视:“的确是我错了,那么,阿回,你需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第172章 离婚
次寿春之战的失利, 再加上我父亲、大兄、二兄这三条性命——”
谢瑾紧紧攥住拳头,觉得自己从心尖到喉咙都在发抖。
他想要阻止郗归,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绝望地听着她做出最后的宣判:“——我不可能再与你做夫妻。”
“呵。”谢瑾喉间发出一个艰涩的音节, 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撞到了一处小几上。
小腿处传来的痛意令他清醒了几分, 他看向郗归,面色灰败, 神情枯寂。
剑身凛凛的寒光, 反射到他的眼里, 有那么一瞬间,谢瑾甚至恨不得自己已被长剑洞穿。
“终于到了这样的时候了吗?”他几次张口,终于成功发出了声音, 每个字都带着颤意。
“十年——十年过去了, 我们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吗?”谢瑾尽可能平静地发问, 冷静的表情与通红的眼眶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周身带着一种平静的撕裂感, 仿佛下一秒就会骤然碎裂。
“你不该问我。”郗归收起长剑, 用布巾擦拭其上鲜红的血迹。
她收起长剑, 冷静地与谢瑾对视:“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如此。”
谢瑾颓然闭上了双眼,他知道不全是因为这些。
太昌三年,郗归初到京口, 那支私兵还未全然练好, 就已因地动的缘故而暴露于人前。
为了保护这支私兵,为了将时任徐州刺史的王含逼出京口, 为了让徐州重新回到高平郗氏手里,为了给北府旧部后人争取发展的时间和空间,在返回建康的渡船上,郗归亲口提出,将荆州之事暴于人前,以男女私情掩盖政治算计,从而使还在积蓄力量的北府旧部后人,不至于因为圣人与世家的忌惮而举步维艰。
而谢瑾,则趁机提出了结亲的建议。
郗归同意了。
因为那时的她,还不足以与司马氏皇帝、与建康城中大大小小的世家抗衡,她需要有借口来避开圣人将她纳入宫中的意图,需要有人在建康为北府旧部后人筹谋。
而谢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