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80(18 / 53)

方应该听命于中央,而皇位的更迭,则应该完全遵照父死子继的顺序,一旦太子继位,王池将毫无疑问地成为临朝称制的母后。

桓阳的废立之举,对少芳而言是一个僭越的错误,如今的朝堂之上,并没有一位嚣张的大司马,自然不会有人阻拦太子继位。

她是这样的天真,以至于即便在王池的推动下犯下弑君大罪,也仍未意识到自己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而是艳羡地对着王池说出这样的恭贺之语。

王池长久地凝视着少芳,觉得她何其可怜,又何其愚蠢。

但她随即又想到,在那些真正老练的政客眼里,自己是不是也像张氏一样无知而可怜呢?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比琅琊王的言论更令王池感到心惊。

她于袖中紧紧攥紧手心,侧首看向姚黄:“谢侍中还是不肯见人吗?”

姚黄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日一早,圣人暴毙的消息传出后,谢府便声称谢瑾骤闻此事,大惊之下,竟吐血晕倒,卧床不起。

直到现在,王池派出的人也还未能见到谢瑾,更没能从他那儿得到哪怕是只言片语的指示。

王池终于不得不承认,满朝文武之中,唯一一个既有能力、又偏向皇室的重臣,这一次,不再选择支持太子这个所谓的正统。

外界的拉扯已然沸沸扬扬,高高的帝位面前,如今正摆着两条道路。

要么是太子登基,王池临朝,琅琊王与王安背上弑君与通敌的罪名,王含一支彻底摆脱嫌疑;要么是琅琊王践祚,将其通敌卖国的罪名,与杀兄弑主的嫌疑,统统扔给王含和王池。

会有第三条路可走吗?

王池不知道。

再这样都下去,获利者不会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而是郗归。

因为通敌和弑君的罪名摆在眼前,她和琅琊王其实都并不干净。

她走了一步昏招,真正让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可王池却绝不后悔,因为倘若不这样,那么此时此刻,通敌的罪名可能已经将她紧紧地缚在了耻辱架上。

两害相权取其轻,最起码,现如今,她还仍有希望。

想到这里,王池看向少芳,缓缓问道:“你做出这样的事,就不怕牵连父母吗?”

为什么我因为父母和孩子而左支右绌、束手束脚,你却可以如此决绝地犯下这样的惊天大罪?

“父母?”少芳凄然而笑,“妾是流民之女,很小的时候,便被父母卖给了世家,恐怕江左上下,根本无人找得出妾的家人,妾又如何能有父母亲人能够被连累?”

王池低垂眼帘,其实她反倒有些羡慕少芳的无牵无挂。

古辞人云:“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人这一生,本就是一无所有地来,一无所有地走,何必受那样多的尘网牵累,弄得自己来去不自由,生死不自由。

“那你往后有何打算?”她看向少芳,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可这问题落在少芳耳中,却是十成十地荒谬,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妾这样的罪人,又有什么往后可言呢?”

“不,有的。”王池低声但笃定地说道。

少芳的无牵无挂令她艳羡,就在方才,王池忽然意识到,或许少芳可以去过另一种生活,一种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生活。

于是她说道:“我让人送你去一个地方吧。”

“一个地方?”少芳怀疑地问道,她想象不出,除了诏狱,自己还能够去哪里。

“是啊,一个地方。”王池慨叹着说道,“一个我想了很久,却永远不可能去的地方。”

她深深地看向少芳的眼睛:“我送你去京口。那是一个,女人不必依靠男人,自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