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这样悲苦就能换来关心。明明是屡试不厌的,可柔不了大手的心。
他想,大手是石做的,才能这样头也不回地走。
陆观道摸了摸脸颊,干巴的泪痕,还有海水咸咸的结晶。他想起来,也有个人和大手一样无情,头也不回地抛下他离开。
是谁?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要去找到。
要像条小狗一样,跟在那人身后。必须得一步不离,否则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会跑开。
陆观道问天:“他是谁呢?”
苍天从来不回答任何问题。
陆观道又说:“娘亲和他都不愿见我,都与我在玩躲猫猫……”
“我要去哪里寻他们……”
海水驮着陆观道飘去远离世俗的海岛。
海岛没在温柔里,有人在天边呼喊陆观道的名字。
“小猢狲不会睡死过去了吧?”
“斐兄,我与伯茶先去薛宅探探,你留在客栈看着小娃娃。”
接着,有靴子踏地,关上房门的声音。
屋外头还在下雨,陆观道听得见近在咫尺的滴水声,一点点把海浪取代。
热水涌入茶盏。
半阖纸窗,有风顺着呼吸将长发吹开。墨发垂在肩上,长到腰肢。
陆观道伸手去摸,那人把手迎了上去。
“醒了?”
是斐守岁。
小孩还在海面上挣脱不开,唯有那只手让他连接住真实。他想要出去。这样安静寂寥的海,太孤单了,他不喜欢。
陆观道从水面慢慢站起,水珠流下,湿了大片衣裳。他能感触到有人握住他的手,转头去看,那人不在他身边。
定是斐守岁,是那个看上去不愿柔心,却一步一步等着他往前跑的人。
不然在梧桐镇,又何必留他在身边添堵。
快些跑吧。
慈悲的风推了小孩一把。
海浪仍旧慢慢拍打,陆观道在海面之上腾空。
他问:“跑去哪里?”
“你是痴傻了吗?”风说,“自是去找他,快些去吧。”
陆观道想要回头,风不给他面子狂卷起来,薄凉的空气中携带浪花,高有百尺向他袭来。
小孩一下子被推远,眼睛看不清前方,有的是白花花的水,湿透了衣衫。
想挣扎,却被迫闭眼。
陆观道使劲力气好不容易睁开了,才发觉已不是海上。
入眼是客栈的帘帐,还有个坐在榻边看书卷的斐守岁。
斐守岁背对着他,腰脊隐没在长发里。平日书生打扮是不散发的,只会把发高高束起,藏在帽中。
陆观道也就看不到这样及腰的长发,还有些炸毛。
小孩睡沉了,僵僵地伸手勾上发梢。
拉一拉。
斐守岁倏地回头,发便从指尖逃走。陆观道慌了,又想去拉住,只见斐守岁看着他笑说。
“睡了正好两天三个时辰。”
墨发甩在身后。
陆观道懵懵地点点头,恍惚之间,他好似在哪里见过面前之人。
小孩坐起来,又只能仰头了。
“梦到陆姨……还有家了。”
“嗯。”
陆观道抬高双手,再次托住斐守岁的双颊,他细细看,笑了笑。
“好像还有你呢!”
“是吗。”斐守岁已经确认小孩没事,才在这儿唱双簧。
小孩笑得开心:“应当是你……”
眼色忽得暗淡,陆观道思考起来,他的心怎么会认为那个面目都模糊的人儿,就是斐守岁。
“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