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宿主怎么可能不恨呢。
只是仇恨埋在心里太久了。
有时候闷着憋着,恨意不消反涨,成了重重的枷锁。
言语终究太过苍白,已经不足以表达仇恨了。
他下意识地小幅度抬起手腕,几秒后又觉不妥,稍稍一滞,而后无声放下。
视野里只触及到应璋的侧脸。
衣袍在风中猎猎翻飞,发出簌簌声响。
诸多情绪纷繁交织,姜照最终一字未言,只默默地挪了挪身体,缩短了二人的距离。
安静在空中蔓延开来,直到他们步下昆吾剑,沿路走回浮榭时,都一直保持着沉默。
姜照其实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亦步亦趋,有些笨拙地跟在应璋身后。
但他跟得再紧,应璋一步也能抵他三步,这具身体先不说原先的体能,光是他才重伤初愈,着实是吃不消。
姜照耷下眼尾,脚步软绵绵的,不由自主地放缓,昏花花地瞧着地面。他为了提神还数着步数走路,不知不觉地渐渐离人远了。
第十二步。
十三、十四……
忽然一面阴影投拢下来,将他前路拦挡。
姜照步伐一顿,下意识仰头。
只见应璋半回过身看他,那双平静漆眸将他上下扫视,长眉微皱。
“难受也不说?”
“啊?”姜照表情空白了一瞬,过了会儿脑袋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小声答:“我不敢打扰你想事情呀。”
四周一寂。
几息之后应璋扯了扯嘴角,紧绷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
从方才便一直萦绕心头的躁郁终于稍稍散去了些。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将有些复杂的眼神落定在姜照身上,而后一言不发地叹了口气,伸长手臂扣上姜照肩膀,用力将他往前一带。
姜照趔趄一步,皱着脸正欲说话,下一刻应璋便非常自然地将手往下一滑,轻轻攥住了姜照的手。
嗯?发生了什么?
姜照怔怔地扬起脸,神思呆滞了一下,还未作出回应,他家宿主已经就这么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了。
浑厚温和的灵力沿着交握的掌心熟悉地流入姜照体内,很快抚平了所有不适。
姜照眨了眨眼。
走了几步他才陡然回过神——
不对!
姜照有些懵然地想:
怎么莫名其妙又……这样了?!
“宿主!——”
他下意识要挣扎,但才将将抽动了一下手,应璋便不疾不徐地侧过头支了眼望来,眼神很淡。
姜照脱口而出:“你松手呀,我都说过了我们不能这样……”
他之前自己定下的原则飘飘然地在脑海中升起。
方才在游滁那儿还临时加了一条。
——和宿主之间要保持合适的恰当的绝对友好的距离,包括但不限于同事、亲人、朋友……绝不能包含有牵手、接吻等“道侣”行为……当然还有神交!
总之,有关增长灵力的方法,他不信除了这些一样都找不出来!
应璋垂敛着眼,视线朝下隐晦地一扫而过。
半晌才淡淡地“唔”了声。
也没说松开还是不松开。
姜照试着挣脱了下,被箍着的手却压根动弹不得。
他边旋手边蹙眉说:“我同你说过好多遍了吧?总是这样,我的话你到底能不能听进去一些——”
姜照嚷嚷了好几句,始终没能逃开桎梏,他目光对着那只骨节冷白的手,怒气腾腾地瞪圆了眼,灼热得几乎要把它烧穿个洞来,而后硬从牙关挤出二字:“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