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
“她今天要挑战五十级台阶,去不去看!跟高三的王程对赌!谁输了谁学猪叫!”
水泥台阶下面人满为患,池于钦踩着滑板,把冬季校服脱扔在地上,两只耳朵冻的通红,又哈气又搓手,冲对面高三男生问话——
“怎么样?你先我先?”
那男生跟池于钦差不多高,穿着格子衫,头发上不知道喷的什么,全拢到中间,远看像刺猬,近看像油锅里炸过头的金针菇,躬背耸肩,嘴里斯哈斯哈的——
“让你,你先。”
“我先就我先,等会儿学猪叫卖力点!”
“池于钦你少狂!有本事滑了再说!”
池于钦不屑地哼了声,踩着滑板将前头压了下去,其实她也没把握,虽然以前也这么玩,但没玩这么高的,可狠话都放了临阵脱逃的事她做不出来,今天就算跌死在这儿,自己也要滑。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滑到一大半,池于钦歪了,连人带滑板从台阶上滚下来。
据目击者透露,整个过程相当惊悚危险,见过风火轮吗?池于钦大概就是那样
唐臻的书被她撞掉,书页里夹得试卷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
池于钦猛地爬起来就给人捡东西,身上滚的全是土,好好的白T恤都给她弄成黑灰色了,整个人脏兮兮的。
“对不起,给你。”
唐臻接过试卷,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转身,却又停下——
“同学你流血了。”
“啊?”
“耳朵。”
池于钦伸手一摸,这才发现耳朵破皮了。
“哎——同学”
“还同学!”突然有人过来在池于钦肩上拍了下“王程跑了!”
“不是吧~怂包!”
后来,唐臻也碰见过池于钦几次,不是抱着滑板,就是踩着滑板,笑嘻嘻的像个‘傻子’。
这事儿对她打击也挺大,唐臻实在想不通年级第一为什么是个中二少女?
再后来高二她们分在一个班。
如果不是那件事,她们应该也不会有以后。
大概每个学校都有关于坟场的传闻。
当时六十九中的教学楼内没有厕所,厕所单独建在后操场的一片空地,传闻这里以前是乱葬岗,大几届的学生说晚上见过红衣女鬼,还听见过鬼叫鬼哭,即便班主任再三辟谣,但这种东西以讹传讹,隔三差五就会在学生中间带起一波风浪。
其实,也不怪大家害怕,那厕所建的实在太大,前后中间拢共六个出入口,清一色的白瓷砖,反光反到刺眼睛,曲里拐弯跟迷宫似的,说话声儿大点都有回音,头顶荧光灯还经常接触不良,滋啦滋啦电流声不停就跟3d音效一样在耳朵边绕,谁不头皮发麻?白天还好,一到下午第三节课,天蒙蒙黑的时候,没个人陪都不敢上厕所。
那天是周四,下午本身是有一节体育课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化学测验,七班作为实验班,对于这样猝不及防的换课,早就习以为常,一个抱怨的都没有,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老师发卷子。
唐臻很快写完交卷。
十一月份的傍晚,天色昏暗,现在还没下课,路面除了呼呼风声,什么都没有。
平常这时候都是白黎跟她作伴,今天白黎请假,她就一个人来,走着走着,唐臻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似的——自己快、她也快;自己慢、她也慢,来回试探几次,唐臻确信那人就是在尾随自己。
低头拢了拢校服衣领,朝厕所的方向加快步伐。
忽然一个侧身,唐臻消失在厕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