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开口说:“怀恩,我手里有姚家在漠北的账。”
只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便可抵万金。
“封家的变数太多,更何况人心难测,恐怕就连你自己,也不敢保证被你派过去的那些人,能在事成之后对你永远忠心——不信你就瞧我,你瞧我此刻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晋王灼灼地看着裴怀恩,冷声说:“人管不住人,只有把柄能管得住人,怀恩啊,你助我离京,我差人把账本送到你手上,让你心想事成,如何。”
裴怀恩听晋王这样说,脸色果然变了,但是摇头道:“是我将你害到此种地步,你恨我入骨,未必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我。”
晋王攥紧了枕边的剑,眼也不眨地盯着裴怀恩那张艳色无双的脸,恨不能一剑把人给捅了。
“……我将宥儿押给你,直到你验清那些账目的真假。”晋王舌底腥甜,说,“我只有宥儿这么一个儿子,你手里拿着他,还有什么不放心。”
裴怀恩颇诧异地咦了声,目露鄙夷。
“为了离京,竟连亲生儿子也不要。李征,你果然够狠。”半晌,裴怀恩沉吟再三,最终十分满意地点头说,“只是宥儿尚小,离了母亲难免哭闹,我又没耐心,实在哄不来什么孩子,不如就让宥儿的娘也留下来,替我哄哄他吧。”
妻妾没了可以再娶,儿子没了可以再生,这是裴怀恩对他最后的让步,晋王对此心知肚明,只得咬牙答应。
李熙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等,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尽量不被卷进这场剑拔弩张的对峙中。
毕竟,依着他对裴怀恩的了解,他知道这场吃人不吐骨头的谈判还没有结束,远远没有。
因为裴怀恩现在虽然已经在晋王身上取得了足够的好处,却绝对无法容忍自己被愚弄、被轻看。
昔日姚元里的死状还历历在目,晋王却不能动,只不知裴怀恩这回为了出气,又会想出什么阴损的整人法子来。
正出神,就见裴怀恩沉默少顷,果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笑得比方才更开心了。
不顾李熙在场,裴怀恩倾身向前,看笑话一样,伸手抚晋王的脸,说:“我适才想起来,用鱼线牵着竹筒吞入腹中,事后再设法吐出的过程极痛苦,更别提若万一叫我发现了……李征,你猜那夏炳为何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帮你?”
轻声慢语的,听来就如裴怀恩刚进王府那年,令晋王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他受过我母妃的恩惠。”晋王下意识就说,“他一直都是这么同我……”
裴怀恩却突兀地打断了他,拇指徐徐压蹭到他的喉头,使了些力气往下按。
恰好是能令人感到不适,却又不会真被伤着的力道。
“母妃?哪个母妃啊?”裴怀恩眉眼带笑,愉悦地说:“李征,你跟了惠妃这么多年,恐怕都快想不起自己的亲娘是谁了吧?”
晋王微微仰起头,面上警惕不减。
但裴怀恩仿佛早就料到了晋王对他会是这么个态度,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就在刚才,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报复方法,一个比立刻就把晋王的真实身世和盘托出,引晋王羞愤自戕更好玩的方法,那就是让晋王在知晓那些旧事前,先下手杀死自己的亲爹。
至于这游戏到底该怎么玩么……
裴怀恩早些年为了活,张嘴说过太多的谎,很清楚只有那些真假掺杂着的谎话,才最容易令人信服,所以他此时只是短暂地斟酌片刻,便已在心里有了计较。
“李征,虽然你这次耍了我,让我觉得很不高兴,可是就像你说的,你我从前毕竟好过,我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骗,真是好心疼啊。”裴怀恩这样说着,又蜷指去擦晋王挂在唇角的血沫,可他的手上原本就沾着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