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痛恨自己需要被人照顾。
一开始听见章寻宁讲那样的话语的时候,苗烟确实有一瞬间感到自己如坠冰窟。但回来的路上,她也渐渐清醒过来。
几年间的相处,苗烟并不会仅凭这背后的一两句来龙去脉都不明白的话,就断定章寻宁对自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浴室里的炙热、情难自禁,那双总是淡薄着的双眼只面对她才有了那些不常轻易露出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呢?
苗烟择菜,她的行动早不如一开始掌管这个家时那样充满干劲儿了,变得很慢很慢,是不符合她性格的慢吞吞。
日头渐渐落下,章寻宁回家。
苗烟就那样坐在门对面的餐桌旁的椅子上,直视着回到家里来的章寻宁。
受到这种不容忽视的逼视,想要冷处理的章寻宁身形一顿,在玄关处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才脱鞋往屋子里走。
苗烟将录取通知书往前一推,她说:“我考上了。”
章寻宁只是路过,平静说:“恭喜。”
随着那身影从身边经过,没有停留,相对着的,苗烟变成了背对向屋子里面走去的章寻宁。
脑袋里没有来想起那天浴室里看见的一滴水,就那样从章寻宁指间垂落,流入下水道。
然后分道扬镳,再也不见。
苗烟尽量声音平静,继续说:“下个月我就坐飞机走了。”
章寻宁“嗯”了一声,她说她会去送她。接着进了卧室里。
小小的一扇门,就此完全隔开两人的心事。
苗烟一个人收拾碗筷,然后躺回自己的那张小床上,双眼放空看着天花板。
这些天里总是这个样子,章寻宁总是这样,不停的接着那些她根本无从参与、也听不懂的电话。而她回家时又总是带着烟气与酒气,清瘦的身体裹着倦怠气息,是感冒初愈后的些微病气。
问起为什么不回家,章寻宁就会说,工作很忙。
暗自的,苗烟做下了自己最后的计划。
八月底,对于章寻宁来说,是夏季即将结束的时期。
而对于苗烟来说,这是崭新大学生活即将启航的时期。
苗烟将面临她新的人生,新的出路,认识更多的形形色色的人。邂逅、成熟、机遇……对于一个才十九岁的人来讲,很多人生中真正至关重要的东西,都会在这章寻宁不再太多参与的四年里接踵而至。
而苗烟届时也许会变成一个新的人,会有一套新的思维方式。
在那边,章寻宁早就在背地里找好了能够照顾的老师、以后有可能一起共事的领导,但这些她没有告诉苗烟,如果苗烟不能够变得圆滑,一辈子可能也终将意识不到章寻宁没有想要忘记她,她始终牵挂着她。
只是有的东西、有的身份,使得人必须有顾虑,有考量。
章寻宁送苗烟去机场。
等待登机的时间里,章寻宁陪苗烟坐在长排的铁网椅子上,心平静气的叮嘱了很多。
稳重的长辈,机场里的冷气,周围冷漠互不交谈的人群,还有跑道上启航的巨大的飞机。
明明是很日常的画面,很平淡的语气,可苗烟却能感觉到一团庞大的属于离别的阴影,正在向自己这边压过来。
章寻宁说,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在学校里要与人为善……等等。
句句不是那有关于离别的经典的“我不在你要怎么怎么样”的句式,可是每一句又都是在讲她不在的时候苗烟要怎么做。
这冗长的、不符合章寻宁少言寡语风格的长篇叮嘱,苗烟起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直到章寻宁讲起这些日子她已熟悉了如何一个人做饭、做家